高考放榜那天，程野騎著一輛嶄新的摩托車出現在許知意家樓下。引擎的轟鳴引來不少鄰居探頭張望，但程野毫不在意，只是仰頭沖著許知意的窗戶吹了聲口哨。

許知意推開窗戶，看到他手里揮舞的兩張錄取通知書，心跳頓時加速。

“怎么樣？“她沖樓下喊道。

程野咧嘴一笑：“你猜！“

許知意已經不需要猜了——他的表情說明了一切。她轉身沖下樓，甚至忘了拿拐杖。程野迎上前，在她差點絆倒時一把扶住。

“小心點。“他低聲責備，卻掩不住笑意，“剛拆石膏就想再回去？“

許知意顧不上回應，直接搶過通知書。第一張是她的——頂尖藝術學院的錄取通知，專業是藝術治療，這是她車禍后決定的新方向。第二張是程野的——本省重點大學的音樂系，就在藝術學院隔壁。

“你做到了！“許知意歡呼，“你爸爸一定...“

“他買了蛋糕在家等我們。“程野幫她戴上頭盔，“上車。“

摩托車飛馳在夏日的街道上，許知意緊緊環住程野的腰，臉頰貼在他的背上。風吹起他們的衣角，陽光在樹蔭間跳躍，每一個瞬間都像是被拉長的甜蜜夢境。

程野家的餐桌上果然擺著一個奶油蛋糕，上面用巧克力寫著“慶祝小野和知意金榜題名“。程建國穿著圍裙從廚房出來，手里還端著一盤紅燒排骨——許知意最愛吃的菜。

“爸...“程野有些尷尬，“不是說出去吃嗎？“

“特殊日子，在家吃有意義。“程建國放下盤子，轉向許知意，“你的腿...好些了嗎？“

許知意點點頭：“再有兩周就能完全恢復了。“

程建國嗯了一聲，似乎還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指了指沙發：“坐吧，馬上開飯。“

這頓飯吃得溫馨而熱鬧。程建國甚至開了一瓶珍藏多年的紅酒，給每人倒了小半杯。當酒杯相碰時，許知意注意到程野和他父親對視的眼神中，有一種全新的理解與尊重。

“關于工作室的合約...“程建國突然開口，“我和陳墨談過了。他同意你大學期間以學業為主，寒暑假再專注音樂。“

程野放下筷子：“爸，謝謝你。“

“不用謝我。“程建國看向墻上妻子的照片，“你媽媽...會為你驕傲的。“

餐桌上一時安靜下來。許知意看到程野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知道他是在努力控制情緒。

“對了，“程建國轉移話題，從口袋里掏出兩把鑰匙，“畢業禮物。“

程野接過鑰匙，一頭霧水：“這是...?“

“車庫。“程建國站起身，“跟我來。“

車庫門打開的瞬間，程野像被雷擊中般僵在原地。許知意倒吸一口冷氣——車庫里停著一輛老式賽車，雖然有些銹跡和磨損，但整體保存完好。

“媽媽的...賽車？“程野的聲音幾乎聽不見。

“嗯。“程建國輕撫車身，“我這些年一直把它存放在朋友的車行。想著...等你成年后一起修復它。“

程野的手顫抖著觸碰賽車，像是在觸碰一段被封存的記憶。許知意悄悄退后一步，給父子倆留出空間。但程建國卻向她招了招手。

“知意也來。這車...和你也有點關系。“

許知意困惑地走上前。程建國打開車門，從手套箱里取出一個小盒子，里面是一枚和她母親那枚幾乎一模一樣的銀色撥片，只是上面刻的是“風“字。

“小雨和微風...她們大學樂隊的名字。“程建國解釋道，“你媽媽是主唱，小野媽媽是吉他手。這兩枚撥片是一對的。“

許知意接過撥片，突然明白了為什么母親當年會將它留給自己——那不僅是一件紀念品，更是一種傳承，一種對青春和友情的紀念。

“所以...“程野看看許知意，又看看父親，“你們早就認識？“

“不算認識。“程建國搖頭，“只是在你媽媽...之后，知意的媽媽來參加過葬禮。那時你們還小，不記得了。“

命運有時就是這樣奇妙，許知意想。那些看似偶然的相遇，或許早在多年前就已經埋下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