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是這脂肪鋪的掌柜？”沈嬌面色平靜。

胡掌柜上下打量了沈嬌一番，心中判定她不是什么勛貴子弟，“對！我就是這兒的掌柜，這位公子有什么事嗎？”

“能有什么事！”沈嬌將剛剛拿起的胭脂放到柜臺上，“自然是要買胭脂，等你們介紹了！”

因為沈嬌與掌柜的爭執，鋪面外聚集了一些看熱鬧的市民。

“本店規矩，不賣給男子。”胡掌柜懶得糾纏，找了個理由就想打發掉幾人。

沈嬌不吃這套，反而找了張椅子坐下，“不賣給我的話我便一直在這坐著，等你們去將你們的主子請來。”

“你！”胡掌柜氣得八字胡翹起。

這時，從側門又進來一個人。

是個年約十八的女子，一身麻衣還打著補丁，但卻洗滌得很干凈，瘦長的鵝蛋臉，兩頰有些許曬斑，綁著一條粗粗的麻花辮，雙眼明亮。

“你來前面干什么！”胡掌柜見她進到店里，向把她趕回去，“不是說了讓你在后面整理貨物嗎！”

“我聽到動靜，想過來看看有什么能幫上忙的。”那姑娘回答。

“你一個臨時工懂什么！再這樣自作聰明以后不必來了！”胡掌柜吼道。

這姑娘是前幾日來應聘的，這世道，鮮有女子出來做事，有的話定是家里實在揭不開鍋了。

胡掌柜見她有幾分姿色，起了歹念，用低廉的日薪吊著她，打算讓她做上幾日再霸王硬上弓的。

怕被其他人知道這里有女工，就一直讓她在店的后面呆著，一處小院子內做些貨物分類的工作。

聽到呵斥，那姑娘也沒有退卻，“我是聽到有人要買胭脂，不知怎么又吵起來了，所以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幫得上忙的。”

胡掌柜還想趕人，沈嬌卻來了興趣。

“這位姑娘，你懂胭脂？”

“略懂一些的。”姑娘恭敬回應。

“那便由你給我們介紹介紹吧。”沈嬌站起身，走到柜臺前，示意那姑娘過來介紹商品。

“去去去，我都說了不賣給你了！”胡掌柜上前還想將人趕出去。

“胡掌柜，左右不過由我介紹一下東西。”那姑娘溫聲勸胡掌柜，“耽誤不了多長時間，再糾纏下去，對咱們店影響也不好。”

胡掌柜看著周邊越聚越多的人，覺得也是這個道理。

“別耽誤時間！還有正事要做呢！”胡掌柜氣呼呼的轉身走到后院。

“公子喚我小離便可。”

姑娘明亮的雙眼含笑，熱情道，“公子是看上哪一款了嗎？”

沈嬌見她挺專業，便讓她將現在盛京女子中最流行的幾款介紹一下。

小離對鋪面里的胭脂款式十分熟悉，一下將幾個暢銷款挑了出來。

有桃花色的脂粉和昂貴的眉黛，還有剛剛女顧客看上的那款口脂。

在小離介紹那款口脂的時候，那女子很感興趣的上前一起聽。

“這位姑娘面色素凈，若是配上這款口脂定是錦上添花。”小離見女子湊近，將口脂遞了過去，“若是姑娘喜歡，何不試一試？”

“可以試嗎？”女子疑惑問道，“剛剛那邊的伙計說……”

“當然可以試！”小離又從柜里掏出一盒包裝一樣的口脂。

“這是專門供人試的！”打開來，果然有使用過的痕跡。

女子放下心，用指腹輕輕觸碰口脂表面，再輕點上唇瓣。

“這個顏色真配您！”小離像是看呆了似的，眼中帶著欣賞。

女子羞紅了臉。

小離拿來一面大銅鏡，“真不騙您，您自個瞧瞧！”

女子扶著銅鏡，仔細端詳鏡中的自己，亦是十分滿意。

“這個我要了。”女子心在滴血，三兩銀子，回去該被娘親罵胡鬧了，可又實在歡喜！

小離像是洞察了她的心思，壓低了聲音，“姑娘，您是新顧客不懂，這款原不需要那么貴的，您只需給二兩即可。”

小離每日整理庫房商品，每一款的價格都記得清清楚楚，這個賣三兩簡直是坑錢！

有些之前被吵鬧聲吸引來的女子還未散去，也感興趣的說，“她嘴上這個口脂不錯，也拿來給我試試！”

小離則笑盈盈的說，“姑娘看您喜著紅、紫色亮色衣衫，又濃眉大眼，這款可能不太適合您，您試試這個，包您滿意！”

小離又掏出一盒口脂和胭脂，著色較為濃重，但那個姑娘試上以后確實是艷麗非常！

姑娘十分滿意，也端著銅鏡左右端詳。

不一會兒，店里就陸陸續續來了幾波客人，買了好多胭脂水粉。

原本冷冷清清的店面迎來了今天的第一波高峰。

小離忙著招待客人，也還不忘沈嬌，“這位公子，可有中意的？”

“或者您說說，您要買給什么樣的女子，我給您推薦推薦？”

沈嬌卻是擺了擺手，“不必了，我想找的已經找到了。”

小離當她已經看好了款式，便讓她慢慢看，自己又去招待別的客人了。

“姑娘，”沈嬌找到之前想買口脂卻被趕出去的女子，“現在可買到滿意的了？”

那女子拿著一個精美的布袋，袋里正是她剛剛買的口脂。

“買到了的，”女子揚了揚手里的布袋，心情很好，“多謝沈公子。”

“我是工部侍郎柳家的女兒，公子稱我柳姑娘即可。”柳如意見沈嬌坦坦蕩蕩，并無歹心，便也自報家門。

“原來是柳姑娘。”沈嬌倒是沒想到，這竟然是工部侍郎柳惠的女兒。

“在下前面貿然攔下姑娘，實在是失禮了。”沈嬌想到柳家的結局，有些感慨，但不便流露，打算靜觀其變。

“無礙的，”柳如意反倒感謝起沈嬌來，“若不是沈公子將我留下，我就買不到這么滿意的口脂了。”

“時辰不早了，我也不便久留，”柳如意的丫鬟輕聲提醒她注意時間，“沈公子后會有期。”

柳如意向沈嬌打了個楫，便和丫鬟朝街頭走去。

沈嬌也走出胭脂鋪，回頭望去，小離還在忙著招待剛剛進門的顧客。

“小姐，怎么感覺你去了一趟胭脂鋪，原先煩悶的心情都變好了？”珍珠看著沈嬌面色和煦，好奇問道。

沈嬌揉了揉珍珠的腦袋，“當然是因為看到了希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