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劍？

林元看著吳雙手里那根小魚干似的狼牙棒。

好在哪了？

【看到你不解的表情，吳雙一把把你拉過來，按在凳子上，挽起袖口，開始跟你細細分析。】

“你看這個弧度，是不是有一往無前的氣勢？這里，這塊突起像不像仙人撫頂？這塊的缺口，像不像拉開的弓……”

林元覺得自己像是坐在了一個神棍的算卦攤上。

在吳雙口中，自己煉出來的這玩意兒，簡直就是絕世名劍，盡管他甚至找不到這玩意兒哪邊是劍尖哪邊是劍柄。

【吳雙和你說了一大堆，你只是似懂非懂地附和著點頭。】

“總之，鑄劍，鑄的不是形狀，不是簡單地堆疊材料，那我們跟山下的鐵匠，不是沒有任何區別了嗎？”

吳雙認真地揮舞著手中的狼牙棒：

“鑄劍師最重要地，是在自己的劍中，鑄造出劍意。劍意越精粹，劍的級別越高。”

【聽著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你還是不明白。】

【吳雙告訴你不要著急，她說你很有天分，兩年時間，通過內門考試不成問題。】

【接著，吳雙又交給你了那門名為《魂火鍛劍術》的功法。】

【她讓你坐在原地，用手掌引導真氣，幫助你運行了一遍魂火煅劍術。】

吳雙纖細而有力的手指，在林元身上劃過。

每一次觸摸，皮膚上都有仿佛熱蠟滴下的感覺。

吳雙就站在自己面前，胸口幾乎要貼著自己的鼻尖，哪怕隔著厚厚的練功服，林元也能感受到那微微搖晃的感覺……

【經過一輪引導，你大概能夠體會到運行功法的感覺。】

【吳雙讓你從今天開始，就跟著她一起練功，一起打鐵。】

【你的修行正式開始了。】

【每天早上天不亮，吳雙就會敲響你的房門，讓你來到院中跟她一起呼吸吐納，引導真氣運行。】

【等到朝陽升起，她就讓你和她一起在鑄劍房冶劍。】

【吳雙的冶劍水平十分高超，但就像傳聞中的一樣，她經常會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靈感。】

【而你鑄造出來的奇奇怪怪的東西，有時會和吳雙的思路不謀而合。】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你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強壯，體內似乎凝聚了越來越多的力量。】

【而你也逐漸能夠鑄造出勉強看出劍形的物體。】

【你和吳雙的配合也越來越好，她舉錘，你就遞鐵，她燒火，你就夾鋼。】

【你們兩人的關系也逐漸拉進。你沒有一開始的拘謹，每天有空就會跟她聊天，也聊了很多關于你的事。】

【聽到你小時候在村里吃百家飯時候發生的故事，這個一向開朗的姑娘，竟然少見地紅了眼眶。】

“那你那時候，肯定過得很辛苦吧？”

【你告訴吳雙自己雖然過得緊巴了點，但也不至于露宿街頭，村里人偶爾也會投喂自己一些衣物食糧。】

“要是我那時候就認識你，肯定早就把你拉到山上了。跟著我，飯吃得飽飽的。”

吳雙一邊擤著鼻涕，一邊揮拳認真地說道。

【你也知道了很多關于吳雙的事。】

【她自幼就在山上長大，宗主說是他很早從山下把她帶上千巖宗的，對于她的身世，吳雙自己也不清楚。】

【她修煉的魂火煅劍術，已經到了三重境界，因為之前缺少劍侍輔助修行，需要定期去后山的冰火淬魂池洗練。】

【在你達到三重境界之前，也需要去那里跟她一起洗練，之后你們就可以開始共同修行了。】

一起洗練……

那不就是混浴嗎？

林元心里逐漸有了畫面。

那共同修行又是什么意思呢？

不會是自己理解的那樣吧？

林元腦海中，又浮現出了疑問。

第一次在冰火淬魂池見到的吳雙，為什么跟眼前的姑娘，相差這么多？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你和吳雙越來越默契，不止是冶煉和修行，生活中的點點滴滴，甚至連她說的下句話，你都能猜到。】

【但讓你苦惱的是，你鍛造的劍依舊只是初具形狀，十分抽象。】

【吳雙安慰你，肯定沒有問題，你肯定能通過內門比試。】

【終于，兩年時間仿佛彈指一揮間。】

【你重新來到千巖峰，參加宗門大比。】

【兩年前那幾個找你麻煩的內門弟子，見到你來，眼中都露出了敵視的神情。】

【你隱約察覺到有什么地方不對，但又說不出口。】

【宗門大比正式開始，你報名的是鑄劍一派，不需要比試修為功法，而是比較鑄出劍的品質。中品仙劍，就能順利通過比試。】

“林元，加油！”

【你聽到吳雙聲音，回頭看到她就在場外，朝你拼命揮舞手臂，看上去比你還勢在必得。】

【周圍人看你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

【之前找你麻煩的弟子，更是面露慍怒，盯著你后背有些發涼。】

【但你顧不得那么多了，比試開始，你開始稔熟地燒火，疊片，煅燒。】

【你的技術十分嫻熟，但你鍛造出來的東西看上去還是一如既往的粗糙。】

【你回憶著這兩年犯過的所有錯誤，總結的所有經驗，回憶吳雙告訴你的所有需要注意的點，一切都十分順利。】

【終于，你進入了最后一步，淬火。】

【但當你靠近淬火池，卻發現水里似乎有細小的顆粒懸浮，湊近還有輕微刺鼻的味道。】

【你立刻認出來，那是含有箐酸石的濁液，根本不能用來猝火，劍身遇到就會崩壞。】

【你扭頭，看到場外那幾個內門弟子，得意又陰狠的目光。】

【內門比試規定，從炭火、材料到水源，全是由弟子自己準備，也就是說這些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偷偷更換了自己猝火用的水源。】

【淬火的最佳時間眼看就要過去，比試也快要結束，情況不能更加緊急。】

【因此，你決定：】

【1、向主考管事舉報，申請更換水源。】

【2、憑借自己高超的技藝，繼續用現在的水猝火。】

【3、以血淬火，奮起一搏。】

林元看著三個選項，陷入思考。

舉報，大概率不會有任何證據。

哪怕事后調查出來，當場應該也不會允許自己更換水源，那一切就結束了。

硬著頭皮繼續淬火，結局應該是一樣的。

那只剩下了最后一條。

以血淬火。

拼了！

【你情急之下，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刀，在手掌上狠狠拉了一刀。】

【血珠滴滴答答落在熾熱的劍身上。】

【你看傷口太小，血液不夠，又狠心在小臂上劃下深深一刀。】

【血流如注，落在劍身上，化作升騰的殷紅血霧。】

【場外，傳來吳雙焦急的喊聲。】

“林元，你在做什么？你瘋了嗎？”

【但你已經顧不得這么多。】

“時間到！”

【主考官宣布時間結束，而你也用鮮血完成了淬火，迅速將傷口包扎起來，覺得頭有些暈，眼前似乎在旋轉。】

【那些陷害你的弟子看到你如此狠絕，也都露出震驚的表情。】

【就在主考官要校驗你們這些考生成果的時候。】

【你面前的那柄粗糙的劍胚，開始劇烈地搖晃了起來。】

嗯？

什么情況？

【它仿佛活過來了一般，懸浮起來，在你身前打轉。】

【主考官愣住了，場邊吳雙則興奮地拍著手，朝你大喊：】

“先天靈劍，是先天靈劍！我就說你能行，你是個天才！”

【你還沒來得及反應，那柄劍忽然動了。】

【它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沖向場外圍觀的人群。】

“噗呲。”

一聲悶響。

林元瞪大了眼睛。

他看著那柄劍，穿過了陷害自己的內門弟子的胸膛。

但這還只是第一個。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血花四濺，長劍仿佛一條漆黑的毒蛇，在人群中穿梭游走。

等塵埃落地，它終于回到林元面前。

黝黑的劍身，滴滴答答淌落著鮮血。

【呼吸之間，你鑄造的劍，誅殺了六個內門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