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宵睜開眼，光線明亮的房間，視線內的景物有些重疊，余光透出燭火搖晃的虛影。
“醒了？”
耳邊傳來略顯冷淡的詢問聲，黎軍等人圍攏來的輪廓，也在眼中漸漸清晰了起來。
“這是哪兒？”
王宵揉著脹痛的太陽穴，試圖驅散腦海中略帶不適的暈眩感，對視上黎軍略帶審視的目光。
像是試探性的，后者詢問了句，
“王宵？”
“啊？我在啊！”
還沒搞清情況的王宵，茫然回道。
此話一出，場間凝重的氛圍作勢消散許多。
黎軍沒有回答，繼續審視——還能說話，腦子沒壞掉，沒有妖氣發散，不像是被奪舍的樣子。
想到此處。
黎軍臉上的冷漠消失，環在掌心內的黑光也陡然散開，大聲嚷嚷道：“乖徒兒，你總算醒了……”
不遠處的范沖沒說話，匕首插回腰間，退步躲回了陰影里……而纏繞在蕓姨指尖的青絲也隨之消散，化作了點點青光，融入到了空氣之中。
莫名其妙的舉動，讓王宵不太能理解，好在黎軍及時轉移話題：“這是奴營，回來了……”
“嗯！”
紊亂的思緒漸漸平息，王宵又問道：“師傅，我睡了多久？”
“三天兩夜。”
“這么久？”
“……”
王宵驚訝了下，上一次強行催動「獨目瞳」嚇退蛛群首領也不過睡了一小天而已。
“這里，沒事吧？”
黎軍抬手，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猶豫了下問道：“那妖魔之種沒留下影響吧？”
妖魔之種，是個新鮮詞。
不過，結合著自身經歷來看，想來指的應該就是沒入自己眉心那一束黑光，他含糊道：
“沒事，就是被突然拉到一個特殊空間，看到了一個跟霍江變成怪物后一樣的稻草人，被它看了一眼，然后在睜開眼的時候，就已經在這里了。”
“只是這樣？”
一旁，始終安靜聽著描述的蕓姨突然開口，神色莫名的看著王宵，聲音輕柔的詢問道。
“嗯！”
除了裝備欄和戰斗的部分被隱去外，這份說辭倒是也不算作假，反正也沒人知道具體情況。
不過說辭卻是含糊。
蕓姨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么，卻被黎軍伸手給攔住：“人剛醒，還是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
蕓姨看了眼王宵，倒是也沒再說什么。
“這幾天，還得辛苦你們家丫頭多煉些引神丸，材料的話由我們奴營來出……”
“好！”
煉妖坊是獨一無二的，而且只有在城寨中有，再加上引神丸這種能穩固心神的東西泛用的場景稀少，存貨自然是極少的，好在有許紅纓在，她雖然本身并不是名氣很大的藥師……但還是煉制了出來。
說完，黎軍又看向王宵：“你這次能醒，也多虧紅纓丫頭了，可得好好謝謝人家，她可是熬了整整兩天沒睡，費了好大力氣才煉出的引神丸。”
“嗯！”
王宵點了點頭。
“行了，好好休息吧，這段時間的訓練你暫時就先不要參加了……但獸血浴的事不能落下。”
“……”
簡單交代了下過后，房間里的一大群人便離開了，包括藏在陰影里的范沖也是，他是隨著黎軍一起的，總會給人一種影子般不聲不響的錯覺。
王宵掙扎著起身，倚靠著床頭坐起，手邊的矮柜上還謝擺著那把插在木鞘中的玉石短刀……正是從李三手里奪來，最后刺透了霍江心臟的那一把。
沒想到也被撿回了。
倒是個意外的好消息。
對這把武器，王宵還是很喜歡的，長短適中，便于隱藏——而且其本身附帶的兩個能力也很合適，威力大到能秒殺二階妖師的「無鋒斬勢」，還有「祈言」。
王宵將短刀拿在手中摩挲，而正在這時，房間的大門被人輕輕敲響。
“進！”
習慣性的，王宵喊了聲，隨后房門被推開，一個穿著素色衣裝的小姑娘緩步的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個水盆。
“王宵大人，我叫蘇小魚，是黎軍大人派我來照顧你的……”
小姑娘垂著頭，不敢對視王宵的雙眼，脖頸上的奴印尤為清晰。
王宵微微抬眼，目光落在蘇小魚身上——約莫十三、四歲的年紀，雖然身形略顯成熟，但臉上稚氣未脫，
水盆里的水微微晃動，倒映出光影閃動的燭火和半張清秀的側顏。
“照顧我？”
王宵詫異了下，倒是沒想到這茬。
“是的！”小姑娘點頭：“黎軍大人說這段期間由我照顧您的飲食起居。”
“行吧。”
腹部的傷雖然止住，但多少也是有些影響行動的，有人照顧的話倒是也能方便一些，考慮到是黎軍安排的，王宵倒是也沒拒絕。
……
離開王宵的房間后，黎軍與蕓姨并肩穿行，路上蕓姨先一步開口問道：“這小家伙的話你信了幾分？”
“六七分吧。”
黎軍想了想道。
一階妖師能擺脫妖魔之種的奪舍，這事本身聽起來就有些天方夜譚。
可確實在眼前發生了。
“那你剛剛為什么攔著我，就不怕那是妖魔偽裝的，會是不穩定因素。”
“問題不大。”
黎軍笑了笑，解釋道：“被妖魔之種奪舍的家伙我也見過一些，多數都思維紊亂，只有殺戮和本能……”
“不過王宵這邊的思路還是挺清晰的，也認識人，身上也沒有妖氣擴散的跡象，應該不是被奪舍了……”
“嗯！”
蕓姨倒是也沒否認這事，畢竟王宵看起來確實還挺正常，跟那些被植入妖魔之種被控制的家伙確實不一樣。
“那就這么放任不管？這要是有所疏漏，很容易就會鬧出些亂子。”
“先觀察觀察吧。”
黎軍想了想道：“反正這段時間他也得先養傷，就勞煩蕓姨多留意了。”
“呵……”
蕓姨冷笑一聲：“支使完了我家丫頭，現在又支使起我來了？”
“能者多勞嘛。”
黎軍厚著臉皮，笑嘻嘻道。
蕓姨背負著手倒也沒拒絕，隨后她又轉頭朝著一旁的黎軍問道：“折騰了這么一大圈，城寨里的鬼有眉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