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交界地那種地方，幾乎所有生物都有自己的信仰，也從中得到了力量。

菈妮信仰月亮與群星，古龍信仰雷電，火焰，冰雪等與自然相關的力量，流浪商人信仰癲火。

像是路明非這種非土生土長的自然沒有從小培養的忠誠信仰，硬要說的話，他信仰力量。

身為外來的褪色者，路明非沒有對某些特定事務的專一信仰，但這也導致了他的可能性有很多，經過了一些挫折后，他找到了自己所信仰的東西。

所有力量的來源。

生命熔爐。

剛才的雷槍不過是路明非做的一個嘗試。

他想看看自己身處這個世界，是否還能使用自己信仰的力量，結果依舊可以使用，只不過因為沒有印記，所以消耗大了點。

至于魔法……

很遺憾，雖然和那位月之魔女共事許久，但是九智戰士路明非始終沒能學會什么魔法，那些繁瑣復雜的魔法公式讓他回憶起了學數學的那段痛苦時光。

不會就是不會，再怎么硬記路明非也沒辦法理解那些看了就頭暈的公式，反倒是信仰方面一路猛升。

大概是因為以前過得太過沒用，所以極度渴望力量吧。

“贊美熔爐！”

路明非在胸前比劃了一個手勢，嘴里禱告著。

他的信仰依舊穩固，可就這樣簡單的一記雷槍，也讓他感覺精力有些消耗過大。

就在他感覺有些遺憾的時候，剛才消散的精力突然恢復了不少，甚至還有額外的增長。

隨著這個怪物的死去，有什么東西匯入了他掌心的賜福中。

雖然很微弱，不過確確實實的有所提升，賜福閃爍著微弱的光，里面有什么東西在吸引著他去探尋。

路明非剛想凝神探尋一下到底出現了什么變化，雨卻停了。

不，并不是雨停了，而是被定格住了，或者說，這片區域的時間流速被放的很慢，所以才出現了停滯般的錯覺。

“哥哥。”

靜止的雨幕中，好像有人在低聲呼喚。

路明非瞳孔收縮，隨后猛地轉身。

聲音是從他身后傳出的，不知道什么時候，一個穿著精致小夜禮服的男孩出現在了不遠處。

男孩看上去十三四歲，標準的亞洲人長相，月光照在他稚嫩的臉上流動著輝光，而那雙眼睛，是耀目且威嚴的黃金色。

“哥哥。”

男孩再次輕聲呼喚，隨后邁動步子穿過靜止的雨幕，緩緩走向路明非。

路明非警覺，隨后翻身撿起了地上那把傘的殘骸。

男孩輕笑，像是沒看見對著他的傘尖。

“別緊張，哥哥，我不會對你有惡意的。”

“迷路了就回家，我可不記得我有別的什么弟弟。”

男孩停下了腳步，眼神中帶著如有實質般的哀傷。

“這可太讓我傷心了，哥哥。”

但很快的，他聲音又輕快起來，像是輕哼一般的說著。

“不過比起這些來，我更在意的是，你怎么會變成現在這樣，那個被丟在嬸嬸家，受盡了孤獨和排擠的衰小孩去哪了？”

男孩的視線從路明非臉上移開，轉到了躺在地上的那兩具尸體上。

“你以前最善良了不是嗎，連嬸嬸讓你幫忙殺只雞都做不到，為此還挨了很多罵，可現在，下手可太果斷太狠辣了，就連尸體也能作為你的工具……”

聲音戛然而止，路鳴澤側過頭，破風聲中雷槍穿刺而來，剛好從他的耳側劃過。

路明非緊跟著雷槍暴射而出，傘尖被用力揮刺向男孩那雙耀眼的黃金瞳。

可是他徑直的穿過了男孩，也并沒有感受到任何刺穿什么東西的感覺，好像那只不過是個影子而已。

男孩嘴角帶著微笑，眼神卻深邃而平靜，那不會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所能做出的表情。

“別擺出一副對我很了解的樣子，你到底是誰。”

路明非也沒有繼續做無用功，接著攻擊只是平白浪費自己的力氣而已，而經過了剛才的試探，周圍停滯的雨是誰的手筆也很了然了。

“別這么兇啊，哥哥，我是你的弟弟路鳴澤啊。”

“路鳴澤？”

路明非嘴角微抽。

他是在很難把路鳴澤和面前這個面容精致，優雅的像是貴族一樣的小男孩聯系到一起。

看見路明非怪異的表情后，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從容不迫的優雅的路鳴澤表情也有些扭曲起來，他當然知道路明非是想到了那個和他同名的小胖子。

“別把我和那個小胖子作比較，他還沒有那個資格當你的弟弟。”

他咬牙切齒，不知道是對于自己和那個小胖子共用一個名字感到恥辱，還是對路鳴澤能夠當他的弟弟而嫉妒。

“哥哥你放心，作為弟弟，我很高興你能夠變得成熟而強大，雖然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但我能夠感覺到，你還是我的哥哥。”

雖然不知道面前這個自稱路鳴澤的男孩為什么執意叫他哥哥，但路明非也沒繼續追問下去。

他當然不會輕易相信這些話，不過路鳴澤沒有惡意，而且路明非暫時拿他沒有什么辦法。

謎語人嘛，在交界地遍地都是，路明非早就習慣了這幫神經病的說話方式，他們不想說的話沒人能夠逼他們明說，好像說出來就會導致天機泄露一樣。

“不過，哥哥你就不奇怪，這些東西到底是什么嗎？”

路鳴澤指了指躺在一邊的尸體。

“這東西的血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像是……龍？”

“差不多吧，這是由混血種變成的死侍，這種卑劣的血脈還稱不上龍，只是低劣且不穩定的血脈，被人通過某種手段來純化了龍血濃度而已，普通混血種龍血濃度超過百分之五十，就超過了臨界點，基因會被龍族血脈改寫，又和人類血脈不兼容，就會墮落異變成這種喪失神智、僅存嗜血本能的死侍。”

路鳴澤臉上閃過一絲不屑。

“混血種，那我們也是？”

“哥哥，這種卑劣的東西怎么能夠和我們的血脈相比。”

路鳴澤看向路明非的眼睛，那雙黃金色瞳孔看上去威嚴而又深邃。

“這雙眼睛，就是我們高貴血脈的象征，沒有混血種能夠直視這種威嚴。”

路明非若有所思。

剛才他的黃金瞳亮起的時候，那頭死侍確實變得驚恐起來，像是本能的在畏懼，他本以為是他在示敵以弱，沒想到是因為這雙眼睛。

“既然你叫我哥哥，那這東西，你能處理掉嗎？”

“這點不必擔心，幾分鐘后會有人來收拾這里的殘局。”路鳴澤嘆了口氣，語氣中滿是遺憾，“本來這個時間我正在和一個漂亮的英國女孩共進晚餐，可我發現哥哥你碰上了死侍就匆匆趕來了。”

“那我是不是還得為打擾了你的好事道個歉？”

路明非翻了個白眼。

“不不不，對我來說，哥哥你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啊，只是我本來還以為可以順帶推銷我的業務呢，沒想到哥哥你背著我有了自己的奇遇，好傷心……”路鳴澤說著路明非聽不懂的話，然后看了下手腕上的機械腕表，“好了，看樣子哥哥你暫時是用不上和我交易了，那我就先走了，下次見。”

他的身形漸漸消失，這片空間的時間流速也恢復了正常，停滯的雨又重新開始落下。

奇怪的小孩……路明非咂了一下舌。

他所說的交易又是什么意思，難道是獲得和這種死侍抗衡的力量嗎？

不過看上去并沒有什么惡意，而且他給出的情報倒確實是讓路明非對這個世界有了個基本的了解。

黃金瞳，混血種，龍……

這個世界好像并沒有他記憶中那般普通。

路明非心情卻突然愉悅起來。

習慣了戰斗的人是沒法徹底安靜下來的，平靜日常只能作為疲憊時的些許調劑。

在交界地生活的這些年里，他早就習慣了無休止的戰斗，成王的路上伴隨著孤獨，所有的苦悶和遺憾需要血來麻木。

路明非走在雨幕里，連自己也沒察覺到嘴角揚起了些許弧度。

“龍嗎，很久沒殺過了，真令人期待。”

路明非突然警覺的看了眼遠處房頂，剛才那里好像有什么東西閃了一下，可他的本能并沒有給出什么預警。

“錯覺嗎？”

他手中的電弧消散，隨后不再過多停留，轉身離開。

那座樓頂，身穿夜行衣的女人緊緊屏住呼吸，將自己藏在陰影里，直到確定了路明非徹底離開才松了口氣。

她從腰間取下對講機，咬著牙說道。

“薯片妞，能給我一個解釋嗎。”

對講機那頭響起一個慵懶的聲音，還咀嚼什么的聲音。

“怎么了，長腿？”

“你確定你給的情報沒問題？”

“應該沒問題吧，這是老板給的情報。”

“……”

酒德麻衣沉默。

“發生什么意外了嗎？”

“沒什么……就是我們的可愛小白兔突然變成御坂美琴，還差點給我來了發超電磁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