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義壓下諸多心思,拎起昨日新買的草鞋,往村頭的周嬸家走去。
咚咚.....
敲門聲剛落。
院內“哐當”打鐵聲戛然而止,腳步聲由遠及近。
“誰啊?來了。”
“周嬸,是我——阿義”
木門“吱呀”一聲打開,周嬸凍的皴裂的臉龐上,露出和藹的笑容道:
“小義啊,快進來。”
“還沒吃飯吧,鍋里還有半碗米粥呢,嬸去給你熱熱。”
正值冬狩前夕,獵戶們紛紛添置些許趁手家伙事兒。
周叔作為附近唯一的鐵匠,手藝又好。
近幾日打鐵,可謂忙的腳不沾地。
周嬸天不亮便已起床做飯,開始了一天的忙碌工作,。
那時陳義還窩在被窩里呼呼大睡,待到此時,剩飯可不早就涼了。
陳義忙擺了擺手道:“不用了,嬸,俺吃過飯了。”
“跟嬸還客氣個啥,快進屋里,嬸給你去熱去...”
陳義苦笑道:“嬸,俺真吃過早飯了,昨個兒上山獵了只松雞,換回了不少糧食,還順道給您帶了雙草鞋...”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草鞋遞到周嬸手里。
“你這孩子,掙了錢也不知道攢著點,竟亂花錢。”
“嬸可不能要你的鞋,快拿回去讓攤主退了...”
陳義見周嬸推辭,連忙擺手道:“嬸,您就收下吧,這草鞋也不值幾個錢,您快進屋試試,要不合適我好拿去換....”
周嬸拗不過,粗糙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最終才將草鞋接過。
她嘆了口氣道:“下次可別給嬸買了,嬸有錢....”
邁進屋子,陳義這才看到閑著沒事兒干,靠在爐邊烤火的兩個身影。
周嬸的兩個兒子。
小的叫周勝,十四五歲的年紀,別家婚喪嫁娶,總能看到他的身影,跟陳義很是熟絡。
至于周嬸大兒子,陳義倒是第一次見,原先只聽周勝提過幾嘴,好像是叫周文。
陳義打量過去。
只見周文一襲灰色長衫,氈帽下的臉龐白靜紅潤,胸前繡有一個精致的“李”字。
“這是我大兒子周文,在縣里李府做事,平日不經常回來。”
周嬸介紹道:“小文,這是陳義,是個好孩子....”
周文抬眼隨意一瞥,輕哼一聲,隨即再次低下頭,臉上浮現出些許嫌棄之色。
倒是周勝臉上露出笑意,吸了吸快要趟過河的鼻涕,起身搬來一把凳子道:
“阿義哥,快坐這邊烤烤火...”
....
周嬸換上草鞋,試了試腳。
站起身輕走幾步,鞋履合腳得宜,眼里不禁流露出幾分滿意之色。
院里傳來周叔吆喝聲:“老婆子,快來拉風箱。”
“哎,來啦來啦”
周嬸忙換上舊草鞋,起身朝屋外走去。
“你們都是年輕人,多聊聊....”
.....
屋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陳義余光微撇,只見周文圍坐在火爐旁,伸手烤著火。
爐火照耀下,映的他臉色格外紅潤,跟營養不良的村里人明顯不同。
再看其腰間,鼓鼓的錢袋旁還掛著一個青色香囊,格外扎眼。
如此形象,讓陳義有一種面對,抹著斯丹康頭油小包的錯覺。
【莫非也是個愛慕虛榮的主兒?】
“常聽周勝說文哥氣宇不凡,而今一見,才知所言非虛”陳義率先打破沉默道。
此言一出,周文嘴角立刻翹了起來,得意道:
“那當然,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倒眼光卻不差。”
“昭云李府知道吧?李府大管家都對我十分看重,拿我當心腹培養哩?”
【還真是小包一般的貨色....】
“李府?俺終日打獵,見識少些,只聽雜貨鋪的林掌柜提過幾句,所知甚少。”陳義適時故意露出茫然神情道。
這反應正中周文下懷,使其渾身一震,如打了雞血般,神情高漲,眉飛色舞道:
“昭云李劉鄭,這李劉鄭說的便是李家、劉家和鄭家,這三大家族可以說是昭云最有實力的家族了!”
“李家現任家主李姥姥更是一代傳奇,她雖是女兒身,可卻在李老爺仙逝后,不禁撐起了整個李家,更使得李家更進一步,成為三家之首。”
“李府大公子更是在縣衙任職縣尉,權利大著哩。”
縣尉?
正九品,是個正兒八經的實權官職,權利極大,負責全縣治安,以及監獄管理,算是縣里的三把手。
周文雖在說李府,可陳義知道,他如此說,不過是為了顯示自己高人一等。
看著周文一臉的期待,陳義知道此時自己又該奉承了!
“文哥能在李府做事兒,真是讓人羨慕。”
周文聞言,這才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一臉享受道:
“那是自然,在李府做事兒好處多著哩,這不昨個兒我就帶著小勝在李府,輕輕松松賺了二兩銀子。”
陳義聞言,瞳孔一縮。
二兩銀子?
那可不是個小數,普通人家辛苦勞作,也只能勉強混個溫飽,一年到頭也攢不下這些。
若是換成米糧,那就是七八擔米,夠一個成年人吃兩年半了!
陳義的反應令周文很是滿意,他接著道:
“知道咋掙得不?”
“李姥姥近日舊疾復發,需一罕見山寶救命。”
“山寶難尋”
“巫醫便建言,尋99名特定時日降生的童子一同進深山,以秘法引動巫寶,如此便能指引尋寶方向。”
“正巧,小勝便符合要求,我與李管家關系又親近,這才要到了一個名額!”
“這種好事兒哪能輪到一般人!”
陳義眉頭微皺,思索其中利害關系道:
“深山危險,不會有什么意外吧?”
周文擺了擺手,很是自信道:
“放心,絕不會有危險的,進山隊伍有十幾位武者護衛,帶隊的更是李家供奉武師....”
....
陳義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
他親眼目睹過王朝是何等強大,同為武師,想必李家供奉武師也差不了多少。
此時在周文口中再次聽到武師一詞,陳義不禁問出心中疑惑:
“到底什么是武師?”
周文聞言,抬眼上下打量著陳義,輕笑道:
“咋,你也想成為武師?”他搖搖頭。“我勸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