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沈言趁著記憶猶新，將許多機械圖紙都畫了下來。

今日二娘大清早去拉提花機，他在家里將這些圖紙都檢查一遍，帶了過來。

“來，讓老夫看看……”墨老拿過圖紙，翻看起來。

齒輪鏈條等物，南宋還有沒有出現，墨老第一次看到如此精致的零件，抽了口冷氣，猶若打開了新的窗戶，能看到外面精彩的大江大河。

一瞬間，墨老腦海里多了許多想法，恨不得馬上研究出來。

幾個工匠站在遠處，眸子里都是渴望，卻面帶猶豫！

在這個年頭，許多技術都會被人隱藏起來，害怕被別人發現。

那句話說得好，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沈言并不擔憂這些，腦海里賺錢的項目多了去，隨便拿出一兩樣，都能賺到大錢。

提花機改造不過是其一，最重要的是穩定的動力來源！

水力，是最簡單也是最便宜的動力來源！

沈言去看過那織坊，地形限制為狹長地塊，緊緊貼著河邊。

對他來說，是完美的水力動力織坊。

“你們都過來看看，我們要先把這些零件制作出來……”沈言招呼眾多工匠。

“沈官人，這不合適吧？”姜云猶豫的叉手，顯然思想并沒有轉過彎來。

“并沒有什么不合適，我相信你們。”沈言笑道。

工匠們面帶感激，紛紛圍了過來，開始研究。

“沈小哥，這些零件如何精妙，你不怕其他人模仿？”墨老拉著沈言來到角落里，皺著眉頭詢問道。

“自然不怕！”

“您難不成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材料。”

“唯獨更堅固，輕便，耐磨的材料，才能降低成本，否則成本會極大。”

“墨老，如今冶鐵爐煉出的鐵如何？普通工坊能達到這個水平嗎？”沈言指著那旁邊炙熱的冶鐵爐道。

這段時間，墨老買來大量的材料，連綿不斷地冶煉鋼鐵。

今天的因為某些原因，鐵錠和焦炭等材料沒有運過來，故而沒有人煉鋼，否者眾人都不敢留在鐵匠鋪里，特別熱。

“在鐵水之中加入特定的材料，能煉制出各種性能的鋼鐵！比如耐磨，韌性，不生銹，堅韌等等特性。”沈言笑瞇瞇的繼續道。

這種超時代的技術，不是有圖紙就能造的出來的，材料才是一切的保證。

“不可思議！”墨老思索片刻，看沈言的目光更加炙熱了。

若此子能進入軍械監，那就更好了。

不過，沈言太過年輕，再加上軍械監思想老化，唉！

或許是想到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墨老臉色頗為難看。

沈言拉著眾多工匠講解改造的細節，回答眾人的疑問。

直到下午，眾多工匠才明白一個大概。

這年頭的工匠還是挺厲害，沒有學過系統基礎數學和物理知識，靠著多年的手藝經驗做出不錯的零件。

沈言準備挖幾個手藝好的工匠，讓他們來教授孩子們，基礎知識和手藝經驗結合，必然能碰撞出更多的智慧火花。

傳統意義上的工業人口，是要上過九年制義務教育，擁有豐富工業知識的人口才算。

工業的強大，就是能批量做出尺寸相同，便宜的零件。

緊接著用巨大的產能，爆發出大量武器裝備，碾壓全世界！

當然，還有一個問題要解決，那就是尺寸。

為此他費盡數日功夫，制作了幾把尺子。

讓工匠們利用尺子來制作齒輪等精密零件，游標卡尺結構看似容易，可精度沒辦法保證啊！

“這是為了讓零件更加精密嗎？”墨老不解的問道。

“對！”

“我師傅靈虛子說過，越精密的零件尺寸要求就更加精密！貼合的嚴絲合縫最好！”

“比如眼前的齒輪，尺寸一樣，相互咬合起來，就會更加滑順，減小摩擦！”

“你們要明白一件事，在水力的帶動下，精密零件在高速摩擦接觸，會磨損極其嚴重。”

“讓零件更加精密，也是降低成本。”沈言環視眾多人，緩緩解釋道。

墨老和眾多工匠齊齊點頭，認可沈言的說法。

“我會寫一些規定，若達到規定，我不會吝嗇獎勵銀子！比如一個月沒有出現任何差錯，獎勵十兩銀子。”

聽到十兩銀子，工匠們呼吸都急促起來。

在官方工坊之中工作，每個月錢剛夠溫飽不說，還經常被克扣工錢，極其悲慘！

在這里干活，每個月銀錢是五兩，若真的不出現差錯，獲得十兩銀子，那就發了！

“若違反規定，會扣錢，最嚴重會直接開除！”

有懲有罰，才是最好的。

“沈官人，我等一定努力！”姜云等人叉手道。

“嗯，我會給你們適應期……”沈言笑道，等他們適應后，再將學會初級數學的孩子們送到這里來。

等這些孩子學一段時間，才能將數學和經驗相結合。

“多謝沈官人！”眾多工匠松了口氣。

沈言交代一番后，讓他們按照圖紙上的尺寸，開始打造各種零件。

大的零件還好打造，比如鏈條這種小型零件，只能手工一點點制作了。

接下來數日，沈言守著他們做出一批零件后，松了口氣。

大清早，沈言洗漱完畢，剛準備去鐵匠鋪看看，就聽到急促的敲門聲。

“誰啊！”沈言提高聲音問道。

“沈兄弟，是我！”

“柳相公有要事，派我來召喚你回去……”李勛聲音在外響起。

“原來是李兄，稍等一下！”沈言趕緊過去開門，就看到李勛笑瞇瞇的站在門口。

上次的事情后，柳學業拿出大量錢財，給商稅院每個人都發了錢，皆大歡喜。

李勛作為柳相公親信，獲得了百兩銀子的獎勵。

李勛也知道若非沈言，根本沒辦法獲得這些獎勵，對沈言極為親熱。

“李兄，什么事情？”沈言詢問道。

“這次有大的案件……”李勛點點頭，壓低聲音。

大的案件？沈言稍微思索，難不成就是黃老口中說的史黨測試？

“二娘，我先去商稅院了。”

“好！”

“走，邊走邊說！”沈言對著屋子喊了一聲，得到二娘回應后，拉著李勛就走。

路上，李勛將所知的事情說了一遍。

最近泉州出現一樁命案，涉及極其復雜，戶部下達命令，讓沈言去泉州協助調查。

戶部？

這不就是史黨的地盤嗎？

“柳相公的意思，讓你過去一趟。”李勛笑道。

“既然是相公之意，那我自然不會推辭。”沈言沉默片刻，點點頭。

于公于私，他都得走一趟。

看到沈言輕易答應下來，李勛大喜過望道：“沈兄弟，你的辦法我也想學學，不知……”

“李兄想學，兄弟自然不會留私，你也要和我一起去嗎？”

“對啊，沈兄弟乃福將，跟著你都會有功勞……”

“我老家就在泉州，去那里就相當于回家了！”李勛笑道。

“既然如此，泉州之行我就跟著李兄混了。”沈言叉手笑道。

“好說，好說！”李勛拍著沈言肩膀，笑的合不攏嘴。

兩人談笑間，抵達了商稅院。

眾多欄頭和稅吏們，看到沈言抵達都露出笑容。

經歷了兩件事情后，沈言徹底成為商稅院紅人！

年輕，聰明，還被柳相公，王轉運使，甚至福侯看重的人，前途不可限量！

沈言笑著和眾人交談幾句，在李勛帶領下抵達后堂。

“沈言來了，坐！”

“上茶！”柳學業看到沈言抵達，滿臉笑容的賜座上茶。

“不敢！”沈言叉手道。

“哈哈，老夫讓你坐，你就坐。”

“沈言，你還記得在七月閣的那首詞了嗎？”柳學業滿臉笑容的讓沈言坐下，笑瞇瞇的問道。

“記得，發生什么事情了嗎？”沈言滿臉好奇。

“哈哈，這首詞一出，許多歌姬紛紛抄錄傳唱，她們知道你年輕有為，若你去勾欄，她們都會爭相過來服侍你。”柳學業捋著胡須笑道。

“沈兄弟，你出名了！”李勛在旁邊笑道。

“相公繆贊了，我不過是運氣好。”沈言連忙謙虛。

“哈哈，這首詞黃老也看過，對你是大加贊嘆，你是徹底出名了。”柳學業笑道。

顯然老師對沈言頗為看重，能被老師贊嘆的人，算是眾多文人之中站穩腳跟。

這對沈言今后的發展，擁有很大的幫助。

柳學業知道沈言，又聰明又有能力，升官是早晚得事情。

“多謝黃老！”沈言感謝道。

眾人聊了幾句，柳學業才談起正事道：“事情經過，李勛告訴你了吧？”

“是的，我聽從相公安排。”沈言站起來叉手。

“好！”

“你回去安排一下，三日后，你和李勛坐船去泉州，將事情處理完就回來。”柳學業笑道。

“是！”沈言和李勛齊齊叉手。

沈言得到任務后，也沒有停留，回到家里安排事情，拉著二娘將公干之事說了。

“沈郎，你去泉州公干，那鏢局和織坊怎么辦？”二娘莫名心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