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樣，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來辦了。”沈言笑道。

“行，包在我身上，明天我就過去問問！”

“沈郎，我終于能幫到你了。”二娘挽著沈言胳膊，開心的仰起小臉，笑著特別開心。

看到她笑臉如花的模樣，沈言心中一蕩，手臂微微用力，將二娘拉到身邊。

一時間，兩人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和呼吸。

二娘仿佛意識到什么，閉上眼睛，勇敢的仰起通紅臉蛋，長長睫毛抖動的厲害！

望著那豐潤的櫻唇，沈言剛想要有所動作。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嚇的兩人渾身抖了一下。

“哥哥，房屋都租好了！”蒲應的喊聲，不合時宜的響起。

“這個死蒲應！”二娘氣呼呼要去開門，卻被沈言拉住纖細的手臂，用力一扯，蜻蜓點水！

二娘感受到唇上那一抹冰冷，愣住了。

“哥哥，嫂嫂，快開門啊！”

二娘嬌羞，捂著滾燙的臉頰，一溜煙的沖進屋子，關上房門。

砰砰砰！

靠在門背后的二娘，捂著嘴唇，渾身發軟，心猶若小鹿亂撞。

“蒲應，稍等！”

“二娘，要一起去醉仙樓吃飯？”沈言看著緊閉房門喊道。

“你們去吧！”房門背后，細若蚊蠅的聲音傳來。

“那行，等會給你打包好吃的回來。”沈言知道她臉嫩，也沒有強迫，笑了笑過去開院落門，看到蒲應三人站在門口。

“蒲應，房屋租好了嗎？”沈言詢問道。

“都租好了，生活用品也都買了。”蒲應露出整齊白牙，笑道。

“走，我請你們去吃醉仙樓吃酒，當做給你們接風……”沈言笑著走過去，拍著眾人肩膀。

醉仙樓？

馬建安和王峽對視一眼，呼吸急促起來。

在紹興生活多年，自然知道醉仙樓價格昂貴，非富即貴再能享用。

他們雖對稅吏欄頭還有意見，可沈言不僅救活了鏢局，出手極為闊綽，兩人對沈言態度恭敬了不少！

一行人去醉仙樓吃喝一番，關系又進了一步。

時光飛逝！

第二天大清早，沈言穿戴完畢準備出門，聽到敲門聲。

“誰啊！”沈言聲音提高詢問道。

“沈小哥，在家嗎？”墨老蒼老的聲音傳來，沈言快步走過去，開門。

“墨老，怎么那么早？”沈言看到墨老捋著胡須，站在門口，略帶詫異道。

“我尋找了一些工匠和材料過來，你過來看看？”墨老捋著胡須笑道。

“嚎！”沈言點點頭，隨著墨老來到鐵匠鋪。

鐵匠鋪位置在街尾，地處偏僻，安靜。

鐵匠鋪外，幾個身穿麻布短袖窄衣，打著綁腿，腳穿草鞋的男人，正在卸載大堆的淡黃色泥土。

“他們是我請過來的工匠，這些土是才運過來的。”墨老笑著介紹。

沈言眼睛一亮，蹲下來捻起少許泥土看了看，轉頭望著墨老道：“高嶺土？”

“好眼力！這些高嶺土是我花好大功夫弄過來的，用此土制作爐內磚坯，效果極佳。”墨老笑著點點頭。

沈言微微額首，高嶺土包含三氧化二鋁成分多達三成到五成，制作成耐火磚，效果比一般泥土做成的磚更耐高溫。

高嶺土沒有關系，還真難以弄到。

沈言對墨老的身份，又多了一絲猜想。

接下來的時間里，幾個工匠按照沈言的吩咐，將這些高嶺土制作成標準磚坯，放在鐵匠鋪后面的院落里，晾曬起來。

等磚坯干透了后，就可以按照圖紙，修建平爐了。

除此之外，就是熔煉材料的事情。

“墨老，您有門路購買鐵錠嗎？”沈言詢問道。

南宋對鐵錠管理頗為嚴格，普通鐵匠鋪會要拿出鐵錠購買憑證，才能月購100-200斤鐵，每斤鐵價格是50文錢。

若不夠的話，只能去黑市購買翻倍的高價鐵錠，可以看出鐵的需求量極大。

不僅如此，稅吏也要巡查鐵匠鋪鐵器銷售情況，收取相應的稅費。

沈言雖為稅吏，辦理各種證件比普通百姓簡單，可需要大量時間和門路，頗為麻煩。

“我可以幫你買一些材料，你想要什么材料，多少斤？”墨老捋著胡須，笑看著沈言。

有關系就是好，沈言那還客氣，從懷里拿出寫好的單子遞了過來。

鐵錠百斤，焦炭若干……

墨老看了看單子，微微額首道：“可！”

“墨老，這錠銀子當做定金，剩余的貨到了再付！”沈言早有準備，拿出一錠二十兩銀子遞過去。

墨老也沒有推辭，收下后又詢問一些細節，急匆匆去安排。

沈言轉頭看著工匠們將做好的耐火磚排列整齊，頗為興奮！

等平爐制作出來，就能冶煉出質量更好的鋼，沈言先打造三菱刺和各種工具，想辦法將尺度標準制作出來。

若能將游標卡尺制作出來，工業革命才能正確開始。

機床，蒸汽機等結構，有了標準尺度和材料，都能手搓。

萬事開頭難！

……

三日后大清早，沐休結束。

沈言穿上青色公服，頭戴交腳幞頭，腰胯鐵尺，帶著蒲應和馬建安抵達來商稅院。

馬建安留在外面等著，沈言和蒲應走進商稅院之中。

“沈官人！”

看到沈言抵達，眾多欄頭齊齊恭敬拱手。

醉仙樓的酒席錢花的值得，眾多欄頭對沈言態度極其恭敬。

沈言笑著和眾多攔頭打了一聲招呼，從手分劉夏手里接過賬簿，開始分派了日常催稅工作……

就在沈言忙碌時，意外看到老熟人李勛走了過來。

“李兄！可有事？”沈言將賬簿交給劉夏，快走幾步過去行禮道。

“沈兄弟，相公找你說事。”李勛笑著道。

“好，我這就去。”沈言招呼眾人按部就班忙碌，尾隨李勛身后前往后堂。

“沈兄弟，數日前，我們已將孫林打斷腿，送回去了！”

“這段時間你自己小心一點。”李勛壓低聲音道。

“多謝李兄提醒！”

“擇日不如撞日，李兄這幾日是否有空，我請你喝酒！”沈言笑道，日常的交際還是要的。

眼前這位李勛乃柳相公身邊的人，交好，能第一時間獲得重要消息。

“哈哈，恰好我等幾人也想請你吃酒……”

“不如我來做東，醉仙樓如何？”沈言笑道。

“好！”兩人笑著約定時間后，已經來到柳相公的房間門口了。

“啟稟相公，沈言來了！”

“進！”

片刻，沈言推門而入，就看到柳學業滿臉嚴肅走過來，將一封書信遞給他。

“沈言，你自己看看……”柳學業轉身坐下，冷笑道。

沈言翻開書信一看，愣住了。

柳學業將奏章稟報上去后，結果就是永濟綢莊掌柜周越流放，其他伙計獲刑……

陳家家主，陳元生賠付數倍罰款，被判監禁。

柳學業因為政績斐然，被官家嘉獎……

看完整封信，并沒有提及朝奉大夫陳遠的任何事情，此事頗為玩味了。

陳遠付出沉重代價后，逃避了懲罰！

“史黨權勢滔天，已蒙蔽官家耳目，要不了多久，史彌遠恐怕會成為新的權相。”柳學業臉色凝重道。

柳相公還真是猜對了，等宋理宗上臺時，史彌遠就能權傾朝野，將理宗當做傀儡，把持南宋政權十多年。

“相公，慎言！”

“我們能做的是早點查出昌隆號問題，讓陳遠和他們知道厲害……”沈言內心感慨過后，面帶嚴肅叉手道。

此刻，沈言腦海里突然多了個大膽的想法。

從歷史上得知史彌遠雖賣國求榮，偏安一隅，可對人才是特別喜愛。

若要盡快掌控一方權勢，就必須入史彌遠的法眼，才能做到快速的階級躍遷。

按部就班，就算沈言擁有再大的能力，也只能繼續熬資歷等待！

永濟綢莊和昌隆號看似是陳大夫的產業，實為史黨斂財的工具。

若要吸引史彌遠的注意力，除了要展現自己的能力，還要做到滴水不漏才行！

史彌遠雖愛才，可手下人不會……

此棋頗為兇險！

沈言思索片刻，決定賭一把。

另外一邊，柳學業陷入沉思，作為理學清流一員，他是不會屈服史黨眾人，做夢都想要給史黨之人，厲害看看。

拿陳遠開刀，極其合適！

“沈言，你說的對，來，你拿著這個……”柳學業下定決心，從木案上拿出一枚令牌和一張文書，遞給沈言。

沈言拿起一看，這沉甸甸銅制令牌上寫著架閣庫三個大字，后面雕刻著沈言的身份介紹。

架閣庫，乃商稅院資料庫房，許多資料都放在里面。

紹興府商稅院有架閣庫，幾個縣城都有相對應的架閣庫，可供稅吏等人查閱資料。

“本官賦予你架閣庫令牌，你可以進去尋找昌隆號的資料。”

“沈言，你可別令本官失望！”柳學業面帶嚴肅的看著沈言。

“相公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沈言表情嚴肅的叉手。

“好好，那你去吧！”柳學業捋著胡須露出笑容，溫和道。

“是！”

沈言叉手，倒退轉身離開。

沈言也沒有怠慢，拿著令牌，向商稅院后面的架閣庫走去。

紹興商稅院架閣庫占地四畝，擁有五十間庫房呈九宮格排列，每間庫房存放兩百多卷檔案，四周還挖了水溝，引入活水防火。

沈言來到門口，望了望門楣懸掛架閣庫鎏金牌匾，走了進去。

門口有兩位庫子守衛，架閣庫外圍還廂軍守衛，庫內每個時辰有數名稅卒巡邏，極其嚴格。

兩位庫子驗看沈言的令牌和文書后，叉手道：“沈官人，架閣庫開放時間是辰時三刻到酉時三刻！”

“此處不能用煙火，不能私自將檔案攜帶出去，還望官人謹記！”

“張與，你帶沈官人進去……”

“多謝！”沈言笑著接回令牌，跟著庫子張與走了進去。

“張與，請問這五年的收稅卷宗在什么地方？”沈言詢問道。

“沈官人，就在這幾間庫房，我先給您打開這甲木年的這間，若有其他需求，可過來找我。”張與笑著掏出大串鑰匙，打開庫房銅鎖。

門開了，沈言走了進去，發現庫房之中都是木架多層結構，放滿了卷宗。

沈言在庫房之中轉了一圈，發現道路兩側木架貼黃麻紙標簽，標注稅甲字·嘉定十年等類目。

拿起一卷卷宗，沈言吹了吹灰塵，打開翻開起來。

接下來數日，沈言整天的泡在架閣庫之中，尋找著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