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聲戛然而止。
蘇星辰的指尖懸停在琴鍵上方三厘米處,明明沒有觸碰到任何東西,卻傳來真實的阻力——仿佛有一層看不見的膜,隔在她與這個世界之間。
下一秒,劇痛炸開。
視網膜上,半透明的醫療警報瘋狂閃爍:
**【警告!C5音高持續超頻】**
**【耳蝸毛細胞受損率:42%】**
**【建議立即終止演奏】**
她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禮堂頂部的星空投影儀突然故障,獵戶座β星的位置爆出刺眼紅光,像一顆瀕死的恒星在掙扎。
“同學?你還好嗎?“評委席傳來關切的詢問。
可傳入蘇星辰耳中的,卻是扭曲的金屬刮擦聲——仿佛有人用生銹的鋸子切割她的鼓膜。她的聽覺過敏癥又發作了。
汗水從她的下巴滴落,在中央C鍵上濺起細小的水花。左手小指不受控制地痙攣,狠狠砸向最低音區,發出一聲本不該存在的轟鳴。觀眾席傳來騷動,前排幾個女生困惑地交頭接耳。
她顫抖著摸向口袋里的定制耳塞,卻抓出一張陌生的便簽紙。
**「不要相信15號的星星」**
字跡潦草,像是匆忙寫下的。更詭異的是,她認得這個筆跡——和她夢游時寫在樂譜空白處的一模一樣。
舞臺燈光突然頻閃,便簽上的字跡被投射在鋼琴漆面上,筆畫詭異地蠕動著,逐漸組成一幅星圖。
蘇星辰的呼吸停滯。
——那是北斗七星,但天樞星的位置完全錯誤。
和她七歲那年,在醫院病房天花板上看到的那幅貼錯的星圖,分毫不差。
---
第七個錯音響起時,有人翻上了舞臺。
蘇星辰在模糊的視線里,先看到了一枚發光的耳釘——深藍色的隕石碎片,嵌在銀質底座里,正隨著某種規律脈沖閃爍。
然后是一雙修長的手,覆蓋在她的手背上。
“別動。“男生的聲音低沉,像隔著一層毛玻璃傳來,“你的聽覺神經正在過載。“
他的腕表“咔嗒“一聲裂開,露出內部精密的星云圖,旋轉的星軌在表盤上投射出微光。蘇星辰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將表盤貼在了她的耳后。
一陣冰涼觸感瞬間蔓延。
世界驟然安靜。
那些刺耳的噪音像被某種力量精準過濾:觀眾的竊竊私語變成沙沙的白噪音,空調的嗡鳴轉為舒緩的B大調,而眼前人襯衫下的心跳聲,被放大成定音鼓般的節奏。
“銥合金薄膜,能吸收特定頻段的聲波。“男生收回手,食指輕點自己耳垂上的隕石耳釘,“我是天文社程予。“
他頓了頓,突然抓起她的右手按在琴鍵上:“現在能告訴我,為什么你的顫音里藏著摩爾斯電碼嗎?“
蘇星辰愣住。
臺下傳來騷動。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無意識彈奏的樂句,恰好是“SOS“的節奏型。
“程予學長!“觀眾席里,一個扎高馬尾的女生猛地站起來,“社長說過別在公開場合用那個!“
程予沒有回頭,但蘇星辰看見他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金屬反光——形狀像極了兒童科幻畫冊里的外星飛船。他迅速將那個東西藏好,卻有幾滴藍色液體落在琴凳上。
液體觸地的瞬間,汽化成《小星星》的旋律。
蘇星辰的耳后裝置突然發燙。
舞臺側面的電子屏突然切換成北斗七星投影,但天樞星的坐標明顯錯誤。她的胃部猛地抽搐——這幅星圖,和她童年記憶里的錯誤完全重合。
“別看。“程予突然擋住她的視線。
太遲了。
蘇星辰的視網膜上,醫療警報再次閃爍:
**【檢測到異常神經信號】**
**【記憶區α波紊亂】**
她的指尖無意識劃過琴鍵,彈出一段陌生的旋律——而這段旋律,赫然是程予口袋里那個金屬裝置正在發出的頻率。
星空投影儀爆出火花的瞬間,整個禮堂陷入黑暗。
蘇星辰的樂譜無風自動,翻到末頁空白處。那些空白的五線譜上,正浮現出潦草的血色音符——和她夢游時寫下的旋律一模一樣。
“別看!“程予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但她的指尖已經觸碰到了樂譜。
陌生的畫面強行灌入腦海——
七歲的自己站在天文臺屋頂,懷里抱著一塊發光的藍色隕石。年幼的程予拼命拽著她的手腕,試圖阻止她:“星辰,別碰它!“
“這樣我們永遠不會走散!“童年自己的聲音在記憶里回蕩,“程予哥哥用眼睛記住星星,我用耳朵聽星星說話!“
現實與幻象重疊的剎那,應急燈亮起。
程予已經不在原地。
蘇星辰的掌心傳來冰涼觸感——是半片正在融化的藍色隕石,表面刻著微縮的鋼琴鍵盤紋路。
而她的手機此時震動,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視頻自動播放:
夜空中,北斗七星正在解體重組,最后定格成她耳后裝置的形狀。
視網膜警報最后一次彈出:
**【未知神經鏈接已激活】**
**【記憶同步率:67%】**
**【倒計時:23:59: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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