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晦暗，鉛灰色的云層低垂，像是要把整個城市都壓垮。

剛剛下過一場瓢潑大雨，空氣中彌漫著濕漉漉的泥土味，混雜著些許老槐樹被雨水打落的葉子散發出的苦澀氣息。

雨水順著屋檐滴滴答答地落下，在青石板鋪就的地面上匯成一股股細流，蜿蜒流淌。

李平凡和秦淮茹已經辦完婚禮，回到了四合院里。但是四合院里其他人都不知道，這對看上去有點貧困的新婚夫婦，剛剛在農村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四合院里靜悄悄的，只有雨水敲打著瓦片和地面的聲音，偶爾夾雜著幾聲不知從哪家傳來的低沉咳嗽。

李平凡站在自家門口，雙手插在褲兜里，百無聊賴地看著院子里的雨景。他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粗布褂子，腳上趿拉著一雙老舊的布鞋，鞋面上沾了一些泥點子。

鋪面租出去了，每個月都有固定的租金進賬，足夠他吃喝不愁。至于那些金銀細軟，他更是小心翼翼地藏了起來，輕易不示人。這年頭，財不露白才是王道。

“喲，平凡，站這兒淋雨呢？”

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打破了院子里的寧靜。李平凡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賈東旭那小子。

賈東旭是軋鋼廠的工人，一個月工資二十七塊五，在這四合院里也算是個“高收入”人群了。他身材瘦高，尖嘴猴腮，一雙三角眼滴溜溜亂轉，一看就不是個善茬。

賈東旭原本是和秦淮茹相親的，可誰知道，秦淮茹最后卻嫁給了李平凡。這事兒，成了賈東旭心里的一根刺，時不時地就要拿出來扎李平凡一下。

李平凡慢悠悠地轉過身，看著賈東旭，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東旭啊，你這是打哪兒來啊？瞧你這身衣裳，都濕透了，趕緊回去換換吧，別凍著了。”

他這話看似關心，實則暗藏機鋒。賈東旭的衣服雖然濕了，但并不嚴重，反倒是李平凡家門口，因為地勢低洼，積了不少雨水，泥濘不堪。

賈東旭自然聽出了李平凡話里的意思，他冷哼一聲，走到李平凡家門口，故意用腳踩了踩地上的積水，濺起一片泥點子：

“我說平凡，你這門口也太臟了吧？這都快成泥坑了！你一個大老爺們，整天閑著沒事干，也不知道收拾收拾？”

李平凡也不生氣，只是笑瞇瞇地看著賈東旭：

“東旭啊，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我這門口臟，礙著你什么事兒了？你又不住這兒，操的哪門子心？再說了，這雨水沖刷下來的泥，我能有什么辦法？難不成我還能把天給堵上？”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你要是真閑得慌，不如去幫街道辦的同志們疏通疏通下水道，那才是正經事兒。你一個軋鋼廠的工人，每個月拿著國家的工資，可不能白吃干飯啊！”

李平凡這話，可謂是軟中帶硬，既反駁了賈東旭的指責，又暗諷了他一番。

賈東旭被噎得臉色鐵青，他沒想到李平凡這個平日里看起來不聲不響的家伙，竟然這么牙尖嘴利。他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你……你……”賈東旭“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來。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從院子里傳來：“平凡，我來幫你掃掃門口。”

說話的正是秦淮茹。她穿著一身藍色的粗布衣裳，頭上包著一塊碎花頭巾，手里拿著一把掃帚，正從屋里走出來。

秦淮茹長得很漂亮，鵝蛋臉，柳葉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會說話一樣。雖然穿著樸素，但卻難掩她的天生麗質。

她走到李平凡身邊，看了一眼賈東旭，眼神中帶著一絲淡淡的厭惡。然后，她便開始彎腰清掃門口的積水和泥濘。

賈東旭知道自己說不過李平凡。

他看著秦淮茹，又猛地嘆了口氣，只好轉身離開。

“哎呦，我的秦大美人，這等粗活，讓爺們來嘛。”

李平凡慢悠悠地走過來，接過她手里的掃帚，動作卻十分敷衍，掃兩下就停下來，瞇著眼睛看著天上的云彩。

“媳婦兒，你說這云彩像不像咱家的金條？哎，不對，咱家金條比這好看多了，亮閃閃的，晃得人眼花。”

秦淮茹聽了這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自從嫁給李平凡，她就發現，這個男人簡直就是個奇葩。

明明繼承了姥爺留下的兩座獨門獨戶的院子、三間鋪面和一些金銀珠寶，卻偏偏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仿佛對什么都失去了興趣。

“你又來了，整天就知道做白日夢。那些金條銀條的，能當飯吃嗎？咱們得好好過日子，以后還要生孩子呢！”

秦淮茹嗔了他一眼，臉上卻忍不住露出幾分笑意：“你呀，就知道貧嘴。這雨水混著泥，臟死了，不趕緊掃掃，等會兒進屋都是泥腳印。”

“行了，行了，爺們伺候你。你這細皮嫩肉的，別把手磨粗了。”

李平凡湊過去，在她臉上親了一口，惹得秦淮茹一陣嬌羞。

“油嘴滑舌！”秦淮茹啐了他一口，心里卻甜滋滋的。

李平凡雖然喜歡躺平，但干起活來也很麻利，不一會兒，就把李平凡家門口清理得干干凈凈。

賈東旭邊走邊想，腦海里秦淮茹忙碌的身影總是不斷浮現，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他原本以為，秦淮茹嫁給李平凡這個“廢物”，一定會過得很苦。可沒想到，他兩人能把家里家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他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嫉妒。憑什么？憑什么他賈東旭一個堂堂正正的軋鋼廠工人，卻比不上李平凡這個無所事事的閑人？

“哼！”賈東旭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就走，連招呼都沒打一聲。他那瘦高的背影，在雨幕中顯得格外落寞和狼狽。

李平凡看著賈東旭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轉過頭，看著秦淮茹，輕聲說道：“淮茹，謝謝你。”

秦淮茹抬起頭，沖著李平凡笑了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謝什么，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她的聲音很輕，但卻帶著一股子堅韌和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