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有個叫周逸的年輕后生,生得高大魁梧,濃眉大眼,性子活潑好動,對世間新奇玩意兒充滿好奇,最喜四處游走獵奇。這日,他在集市上聽一位云游歸來的老丈談及東海有一座古跡島,島上景致如夢似幻,生長著五色耐冬花,一年四季常開不敗,花香能飄出數里地,更為稀奇的是,海島自古無人居住,平日里難見人影。周逸聽得心馳神往,當下便決定要去古跡島一探究竟。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周逸便早早起身,精心準備了一筐新鮮的酒食,又檢查了一遍自己親手打造的那艘輕便小舟,隨后滿懷期待地朝著古跡島出發。海風輕柔地吹拂,海浪有節奏地拍打著船舷,周逸站在船頭,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心中滿是對未知的憧憬與興奮。經過幾個時辰的航行,一座被五彩云霞籠罩的海島漸漸出現在眼前,周逸知道,古跡島到了。
一踏上古跡島,濃郁得近乎馥郁的花香便撲鼻而來,周逸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五色耐冬花肆意綻放,紅的熱烈奔放、粉的嬌柔嫵媚、白的純潔無瑕、紫的神秘高貴、黃的明艷動人,交織成一片花的海洋。島上還有許多粗壯無比的大樹,周逸試著抱了抱,發現這些大樹粗得十幾個人手拉手都難以圍攏。
周逸漫步在花海與巨木之間,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如癡如醉。他尋了一處平坦的草地,鋪上帶來的氈子,打開酒葫蘆,自斟自飲起來。美酒入喉,香醇可口,美景相伴,愜意非常,可周逸心里總覺得少了些什么,要是能有個知心人一起分享這美好時光,那該多好。
正想著,花叢中傳來一陣輕柔的腳步聲,周逸抬眼望去,只見一位身著火紅羅裙的女子裊裊婷婷地走了出來。這女子身姿輕盈,宛如弱柳扶風,面容更是絕美,肌膚勝雪,眼眸含情,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隨意地披在肩上,紅色衣裳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周逸只覺眼前一亮,仿佛整個世界都因這女子的出現而失了顏色,一時間竟看呆了。
女子蓮步輕移,走到周逸面前,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聲音清脆悅耳,如同山間清泉:“我還以為自己的興致獨特,沒想到在此能遇到與我情趣相投之人?!敝芤莼剡^神,驚訝地問道:“姑娘是何人?怎么會在這無人的島上?”女子輕輕嘆了口氣,輕聲說道:“我本是膠州的歌女,剛從海公子那里來。他去探尋勝景自在漫游了,我走得累了,便留在此處。”
周逸正愁寂寞,如今佳人相伴,心里樂開了花,連忙熱情地招呼女子坐下,一起喝酒聊天。女子巧笑嫣然,說話溫柔婉轉,聲音如黃鶯出谷,一顰一笑都讓周逸心動不已。兩人越聊越投機,不知不覺間,彼此的距離越來越近,氛圍也變得曖昧起來。周逸被女子深深吸引,心中涌起一股沖動,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輕拉住女子的手,女子微微一愣,臉上泛起一抹紅暈,羞澀地低下了頭,并沒有掙脫。
就在兩人情意正濃之時,突然,一陣“嗖嗖”的風聲傳來,緊接著,草木被吹得東倒西歪,發出“沙沙”的聲響。女子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急忙用力推開周逸,驚慌失措地站起身來:“海公子來了!”周逸趕忙整理好衣衫,驚愕地環顧四周,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女子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一會兒,一條巨大的蛇從樹叢中緩緩爬出。那蛇身比水桶還粗,全身覆蓋著青黑色的鱗片,在陽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三角形的頭顱高高昂起,吐著鮮紅的信子,信子尖端分叉,不斷地抖動著,發出“嘶嘶”的聲音。周逸嚇得臉色慘白如紙,心臟狂跳不止,感覺就要從嗓子眼兒里蹦出來,雙腿發軟,差點癱倒在地,他強撐著身子,急忙躲到一棵大樹后面,大氣都不敢出,心中默默祈禱大蛇不要發現自己。
然而,大蛇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存在,徑直朝著林羽的方向爬了過來。它來到大樹前,龐大的身軀一下子將周逸和大樹緊緊纏住。周逸只感覺雙臂被死死地壓在胯骨兩側,動彈不得,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胸膛像是被一塊巨石壓著,每一次呼吸都無比艱難。大蛇高高昂起頭,三角形的頭顱湊近周逸,長長的舌頭不斷刺向他的鼻子。
周逸驚恐萬分,拼命掙扎,卻無濟于事。鼻子被刺得鮮血直流,血滴落在地上,形成一灘。大蛇見狀,低下頭貪婪地舔食著地上的血。周逸心想,這次怕是要命喪蛇口了,心中滿是絕望與懊悔。
就在絕望之時,周逸突然想起自己腰間的荷包,里面裝著用來毒殺狐貍的藥。他強忍著恐懼,用顫抖的兩根手指夾出荷包,小心翼翼地弄破紙包,將藥末倒在手掌心中。接著,他側過脖子,讓鼻子里的血滴在藥末上,很快,手掌心就積了一把混著藥末的血。
大蛇聞到血腥味,果然湊了過來,將信將疑地舔食著周逸手掌心的血。剛舔了幾口,大蛇的身子猛地一僵,隨后開始瘋狂地扭動起來。它的尾巴用力地拍打著地面,發出“砰砰”的巨響,巨大的身軀不斷撞擊著周圍的樹木,樹干被撞得紛紛斷裂,枝葉亂飛。
周逸躲在一旁,緊張地看著這一切,大氣都不敢出。只見大蛇掙扎了一會兒后,便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不再動彈,已然死去。周逸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只覺頭昏眼花,四肢發軟,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他站起身,腳步虛浮地走到大蛇旁邊,看著眼前這條巨大的死蛇,心中既恐懼又慶幸。他不敢多做停留,費了好大的力氣,將大蛇拖到船上,載著它回到了登州。
回到家中,周逸便發起了高燒,整個人昏迷不醒,嘴里不時說著胡話。家人急忙請來了郎中,郎中把了脈,搖著頭開了幾副藥。周逸這一病就是一個多月,在家人的悉心照料下,才慢慢康復。
病好后的周逸,回想起在古跡島的遭遇,仍心有余悸。他越想越覺得那個女子不簡單,懷疑她也是個蛇精,與大蛇是一伙的。只是那女子的音容笑貌,還時常在他腦海中浮現,讓他既害怕又有些留戀。
從那以后,周逸再也沒有去過古跡島。但這段奇特的經歷,卻成為了他心中永遠無法忘懷的記憶。每當他與朋友說起這段故事,大家都聽得目瞪口呆,對那神秘的古跡島充滿了好奇與敬畏。而周逸也常常感嘆,這世間的奇妙遠超想象,一次偶然的出游,竟差點丟了性命,也讓他對大自然的神秘力量有了更深的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