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恍若窒息般猛烈喘息數口，清涼的冷風倒入肺腑，瞬間讓他腦海清醒不少。

身側，蛇青正瞪著一雙眼睛看他，面上滿是焦急。

“先生……你看到什么了？看到什么了？”它追問不迭，似乎對崔玉方才的狀態已有猜測。

崔玉扭頭望它：“沒什么……一些舊事罷了。”

可蛇青卻并不就此退縮，反而更近一步，張口便道：“先生可愿將你所看到的東西畫出來？我愿出重金！”

“只要涌江龍宮有的，先生可任意挑選……不，我還可與先生立下天道誓言，只要先生愿意畫出來，我涌江龍宮愿永尊先生，作為先生的堅實后盾，但有違背，族滅之！”

可不等崔玉回應，腦海中，靈羊猝然開口：“答應它。”

“它想要的，是王升那一招‘龍狗天門’，對你沒用，那玩意非龍族不可學，對血脈有極大的要求。”

“只是看個畫面就能學么？”崔玉若有所思道。

靈羊當即道：“不……是領會其意。”

“‘象’本身就是為包含意而存在，只要他們根據畫面領會到意，那學會這一招不過是時間性問題……”

崔玉心下了然，沖蛇青沉吟頷首：“可以。但不是現在，至少要在離開伏龍界后。”

后者半分疑慮都沒有，當即爽快同意：“時間好說，只要先生愿意，時間不是問題。”

將太師椅上的瞳官握在手上，崔玉心念一動，瞳官上水紋連連，驟然變化，一柄純粹的紫玉長槍登時浮現掌中。

再一動，長槍變化為玉劍，又試過諸多變化后，崔玉這才將之變回原狀。

蛇青在一邊看著，眼中掠過一道狡黠：“先生，這瞳官可放入心口，屆時便可從心變化，不需拿在手上，或收入袋中。”

既然東西自己得不到，不妨大大方方的示個好，一來得個好感，二來表個態度。

可崔玉卻并不輕動，直至問過靈羊后，這才將瞳官塞入心口。

便在瞬間，崔玉頓時感到心臟里多出一樣東西，這東西順著心臟中的血流游遍全身，周行不歹，所過之處留下陣陣清涼，與龍佩帶來的溫熱感互為交替，感受起來極為舒服。

“你既穿這龍衣，龍佩瞳官互相搭配，算得上相得益彰。”靈羊由衷贊嘆一聲。

大殿既已探索，崔玉也無意再多做停留，歇過片刻，便扯著蛇青直奔山下而去。

而此刻，天也已蒙蒙發亮，一縷新生霞光橫在天角，正待一輪日光，催過中天。

“先生……此地的禁制……動了。”跑至半途，蛇青陡然說道，它抬首望著天空，眼中獸瞳縮放不停，望來極其怪異。

“你能感受到？”崔玉驚異的望他一眼。

蛇青聞言頷首：“這禁制是龍族中的，所設之人應該也是龍族中人，自然是感受的出的。”

“唯有一點奇怪……尋常來說，可通過禁制感受那幕后之人的氣息，可我從中感受不到任何氣息……似乎那人已經……”

“死了。”崔玉漠然補充道。

若是那童男女話語不錯，布下伏龍界的龍王眼下已經死去，而那所謂的殿下，則想做那摘桃子的事。

其中唯有龍臣君的目的不明……

不過龍臣君再如何，也定然不會是那所謂的充棟理由，這個緣由的漏洞實在太多了。

若是之前，想要探明緣由，多半要花上一番功夫，可現在則不一樣，一來有蛇青幫助，二來有龍衣龍佩在手。

既然探不出什么結果，那就一力降十會，打出一個是非黑白來。

兩人腳程極快，不過轉眼便已走出龍母山山門，向遠處村莊趕去。

距離此地最近的，無疑是洞溪村……想著入山之前的殺戮，此時洞溪村里唯一活著的，應是只有阿歸了。

思及至此，崔玉輕嘆一聲，心中暗吶：“還是避開吧。”

阿歸是他最不想面對的……

不過，真的可以避的開么？

那童男女應該知道自己和阿歸的關系，不可能不進行針對。

可這番思慮卻被蛇青又一次開口打斷。

“先生……你看那些村民……”

崔玉面色一怔，村民？這洞溪村里哪還有村民。

但順著蛇青手指的方向望去，崔玉頓時變了臉色，只見村道正中，一個個熟悉的身影正麻木的向前走動，這些人里有張老漢，李老太……甚至還有隔壁村的阿牛。

他們面上清一色的青灰，步伐僵硬，手腕腳腕皆戴著沉重枷鎖。

而在人群末尾，一名童女手持長鞭，一下又一下的抽打在村人身上，并隨之發出厲聲喝罵：“快走！想死是嗎？！”

崔玉一時竟有些看不清情況……

這些人……不應該早就被靈羊吃了么？又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難道是假的？

“不……不是假的。我吃的那些是真的，現在出現的這些村人也同樣是真的。”

“不過……雖然是真的，卻也只是藏在禁制中的某一魄而已，沒有具體意識。”

靈羊悠然道。

如是一來，這番事情就更加模糊了。

那位殿下，將這些村人一魄弄出來作甚？

蛇青將他面上變化盡收眼底，眼珠轉過一圈：“先生對這些殘魄感興趣？”

“不如我去抓上兩個來？”

聞蛇青之言，崔玉漠然搖頭。

“不……不必如此麻煩。”

“直接將那押守殺了便是。”

原本以為崔玉會拒絕，蛇青已經做好沉默的打算，又聽得崔玉此言，登時冷笑：“先生放心，不過手到擒來而已。”

便見它身形掠出，尚不等那押守童女反應，只有一聲慘叫響起，蛇青手上便已多出一枚人頭。

在絕對的實力碾壓面前，那押守童女沒有任何機會。

那些殘魄被身后動靜驚動，紛紛停下腳步，轉頭望來。

可他們臉上神情依舊麻木，沒了看守的引導，渾然不知去向何方。

可正當崔玉望著那些殘魄時，那頭，蛇青面上神情陡然一窒，朝他這邊厲聲喝道：“先生小心！”

隨之，一只手緩緩落下，拍在崔玉肩頭，與此同時，一道清冽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沒過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