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慶問到了老太太的隱私，也有點不好意思，悻悻的說道：“那東廂房王修文家呢？他們家可沒有買下來！”

秦母聞言一翻白眼，插嘴道：“那是鋼鐵廠分給人家住的，算是公房，你還能把人家攆走了？咋滴？再把他家老大也揍一頓？”

秦國慶頓時就熄了心思，他只是不想受欺負，又不是土匪惡霸，一臉無奈的說道：“那這后院就沒有像樣的房子了，中院再往前院走是個過堂，左右兩邊都挺小的。”

老太太開口打斷道：“那是個廳，不是堂。廳是老爺會客接待外人用的，講究一個通暢，也表示光明磊落。中間過廳左次間是餐廳，右次間是會客廳，都不算大。”

秦國慶想想也是，按照古代的規制，前為廳、后為堂，廳用作會客，堂用作辦公、家族議事。

一般外客都不能直入中堂，林沖當年如果闖的是白虎廳，而不是白虎堂，想必也不會被拿下定罪。

“中院東廂房大龍哥，他家的情況我知道，廚子傳家，他爹靠手藝掙得幾間大房。

這西廂是啥情況？張家窮的叮當響，怎么住進來的？還有一大爺常洪魁，他不是廠子里的鉗工嗎？按理說鋼廠應該給他分房子啊？”秦國慶繼續問到中院的情況。

老太太繼續解釋道：“常洪魁住的中院正房跟廠子里沒關系，你一大媽娘家是老京師的坐地戶，出嫁的時候她爹給買了這三間堂屋，算是女兒的陪嫁。

常洪魁有了自家的私房住，就沒要單位分的房子。

至于西廂房的張家嘛，你看張立明那整天不干正事的操行，就知道他爹以前是個什么玩意兒了。”

秦國慶想到院子里人都傳張立明賭博，一臉八卦的問道：“您是說，賭？”

老太太一點頭，道：“他爹當年耍錢，贏了一大把之后買下這三間西廂房。可是耍錢哪有只進不出的？沒多久就把全家輸了個精光，要不是快輸完的時候，出意外死掉了，這三間房子都保不住。

小猴崽子，你可記住了，以后說啥都不能碰賭，要不然張家現在是啥下場，你可看到了？”

秦國慶聽老太太說著說著，就教育起了自己，也是一臉的哭笑不得。隨口給她來了一個后世的梗，也不管她能不能聽懂，“您放心，我與賭毒不共戴天，肯定不會犯到這上面的！”說罷又有些發愁道：“照您這么說這中院的三家全是私房，沒戲啊！”

“你要琢磨著買房，依我看就只有前院了。外面的倒座房以前都是下人們住的，實在不成個樣子。

前院的西廂是街道分給計云松住的，東廂的三間倒是還空著。只不過......”老太太說到這里便停下來思索了片刻。

秦國慶聽到私房有望，一臉猴急的追問“怎么了，這三間有什么不妥？”

“房子是挺好，還帶一間小耳房，以前是做廚房用的。只不過這東廂房當初賣給了一個做買賣的，后來京師解放，那人便不知去向了。咱們現在按公房買下來，萬一日后人家找上門來？”老太太略帶沉吟。

“那有什么大不了的？咱是從公家手里買的房子，正兒八經公契換私證，到時候他再找來，讓他拿著原來的地契，找公家說理去唄！”秦國慶一臉的無所謂，顯然已經把前院東廂的三間房，都歸入了自家手里。

了解清楚情況之后，秦國慶也不作耽擱，催著母親趕緊取錢，他出去準備車子。

待他出門之后，秦母不無擔憂的問道：“太太，這房子的事情，就由著他這么定了？”

老太太很是淡定，“他是男孩，闖蕩點兒好！事兒教人，一遍就會。就算這次吃點兒小虧，也不算啥。去吧，有太太給你兜著，出不了大麻煩。”

......

秦國慶帶著母親直奔街道辦事處。到街道后找了鄭主任問情況，人家聽說他們是響應街道號召，來辦公房買斷的，臉上泛起了笑容。

連連夸贊他們家覺悟高，能夠積極配合街道工作，隨手安排了一個工作人員，帶著他們查資料、批條子一路綠燈。

辦完了街道這邊的手續，又陪著他們去派初所備案，居委會登記，房管局敲章領證。

最后回到街道，工作人員知道秦母在街道后廚工作，到了這兒都是熟人，揮手告別之后，讓他們自己去綜合辦公室領鑰匙就完事了。

秦國慶帶著母親來到綜合辦公室，一進門就看到計云松竟然也在場，笑容滿面的和一個年輕的工作人員說著什么。

那工作人員秦國慶認識，上次幫鄭主任送雞的李干事，此時正一臉不耐煩的應負責計云松。

“呦呵！二大爺，真巧嘿！您也來辦事兒？”秦國慶率先打了聲招呼。

計云松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繼續對著李干事賠笑說著話。見人家對他愛理不理的，眼珠一轉竟然把手指向了秦國慶。

嘴上說道：“李干事，您看！就是他們家，帶頭在院子里養雞。您上次明明說各個四合院都不準養雞，他們還帶頭違反，您看要不要處理一下？”

李干事抬頭一看是秦國慶，對這小家伙很有印象。扭過頭來，沖著計云松翻翻白眼，反問道：“我說的是號召大家不要養雞，你知道啥是號召不？”

計云松卻是臉都不要了，一臉嚴肅的說道：“那他們就是不響應號召！您就說應該怎么辦吧？我們一定執行！”

李干事也是被這死皮賴臉的搞到無語了，滿臉無奈道：“我說怎么辦？我也沒這權利說啊！人家生活困難，我還能追到家里把人家的雞給宰了？”

秦國慶聽話聽音，知道這是李干事偏著自己家。

提起困難，哭窮他可是一把好手，拉著母親走上前去插話道：“李干事，不瞞您說，以前我爹在的時候，一個月工資72塊5，那才叫過日子。您再看看現在，我大姐頂了班，只能算學徒，月工作才18塊5，我娘眼見過不下去了，又做了一份臨時工，掙得還沒我大姐多。全家收入還不到以前的一半，您就說這日子過得恓惶不恓惶吧？我都好久沒有聞到肉香味了。”

計云松站在一旁猛翻白眼，誰不知道你大姐已經轉正了，工資漲了不止一級。還有你娘，說是臨時工，可那是食堂的臨時工，幾乎天天都能帶飯回來。還有那肉香，你們家不是兔子就是雞和魚，燉肉的香味都飄到前院來了，你能聞不見？

計云松眼見這小子滿嘴胡扯，瞪著眼珠子問道：“你敢說你家困難？那買雞的錢是哪兒來的？”

“那買雞的錢是老太太出的，母雞產的蛋也是給她老人家補身子用的。這母雞平均一年產蛋不到100顆，根本就不夠她老人家吃。母雞到家都這么長時間了，我還沒嘗到雞蛋是啥味兒呢！”

秦國慶這話說的虧心，他家這兩母只雞，也不知道是進過空間的原因，還是平日里食物充足，平均每天都能下2、3顆蛋。

給老太太和小妹每人煮一顆，他和二姐偶爾能分到一顆，秦母和大姐都是‘不愛吃’雞蛋的。

秦國慶吃過一次煮雞蛋后，就不愿意再吃了，把剩下的那顆攢起來，大家一起炒著吃，基本上每周都能吃上一、兩次，那味道真是噴香。

秦國慶收收口水，接著說道：“要不這么著吧，二大爺。我把這兩只雞交給您，要殺要剮您隨意，您只要保證每年能給我們提供200顆雞蛋就行。畢竟是給老太太吃的，孝敬老人嘛！您不能比我覺悟還低吧？”

計云松摳門兒的性子，哪能白打工？當然不可能同意。

見自己說不過這小崽子，輕哼一聲，不再理他。

也不再糾結養雞的事情，轉頭對李干事說道：“李干事，咱剛才說的那房子的事兒？”

“房子也沒辦法，你們家六口人三間房，再多要房子不符合規定！你要非得說人口多住不開，那不正好嗎？現在街道號召大家公房買斷，你也響應一下號召吧。”李干事說罷，一臉微笑的注視著他。

計云松手里倒是有錢，但他又不傻，怎么可能自己掏錢買公家的房子，干瞪了半天眼之后，屁也沒放一個，灰溜溜的走了。

秦國慶取完鑰匙，問了李干事才知道，原來這計云松見街道號召大家公房買斷，認定了街道房子有空余，就想把前院的東廂房也占了，留著給大兒子結婚用。

可他心疼鈔票，不舍得掏錢買斷，就纏著李干事，問能不能先把房子租下來，等兒子結婚以后讓他自己掏錢再買下來。

這奇葩的想法委實有點震驚到了人家，現在街道是挺窮的，可也不缺他這倆租金，上面給的政策是讓買斷，李干事也不能隨便就給他開口子。

說笑一番之后與李干事告別，秦國慶騎上車子，帶著母親興沖沖的回家看房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