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塊錢！

姜晨心算了一下，這年頭普通工人一個月工資也就三四十塊，50塊相當于他一個多月不吃不喝的收入。

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這是一筆巨款。

但比起那遙不可及的3000億聚變堆，這已經(jīng)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希望了。

技術(shù)上，改造一支步槍，對他這個前世的機械工程師來說，并非難事，尤其是在有系統(tǒng)藍圖指導(dǎo)的情況下。

再次確認了升級所需的條件，姜晨陷入了沉思。

基礎(chǔ)金屬可以去廠里的廢料堆碰碰運氣，木材也好解決，鍋爐房里總有廢棄的桌椅板凳。

最難的，還是啟動資金——那50塊錢。

他咬了咬牙。

這63式步槍雖然落后，但在這個時代仍是主力。

如果真能按系統(tǒng)方案改造成功，哪怕只提升一點性能，也足以讓廠里的民兵連如獲至寶。

說不定，還能借此機會，引起真正懂行的人注意，為自己爭取更好的環(huán)境。

他又快速瀏覽了一下系統(tǒng)里的其他選項。

59式坦克的初級升級方案要800塊，62式輕坦也要200塊，這些暫時都不用想。

至于更便宜的56式?jīng)_鋒槍改造（30塊），雖然能加折疊槍托，但射程和威力是硬傷，綜合價值不如63式步槍。

“就它了！”姜晨下定決心，目標鎖定63式自動步槍。

他關(guān)閉了腦海中的系統(tǒng)頁面，抬頭望向鍋爐房外沉沉的夜色。

遠處車間的機器轟鳴聲隱約傳來，混合著鍋爐的低吼。

“50塊錢……”姜晨攥緊了拳頭，低聲自語，“沒錢，就得想辦法從這破地方摳出來！老劉……”

他想到了車間組長兼民兵班長老劉。

這家伙雖然脾氣臭，但管著物資，手里多少有點“活動”的余地。

而且，這老劉似乎特別在意民兵連的成績和他在連長面前的面子。

正琢磨著怎么開口，一個粗啞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在身后響起。

“大學(xué)生，又在這兒愣神呢？想啥美事呢？是想怎么把這爐子燒得更旺，還是琢磨著啥時候能調(diào)走??？”

姜晨回頭，正是那位老劉。

四十多歲，臉上帶著常年煙熏火燎的油光，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灰藍色工裝，袖口和膝蓋處油漬斑斑。

他肩上斜挎著那把標志性的63式自動步槍，槍身黑沉，槍托磨損，但擦拭得很干凈。

手里拎著一個印著“為人民服務(wù)”的掉漆搪瓷茶缸。

老劉走近，上下打量著姜晨，眉頭擰著，眼神里帶著一種復(fù)雜的情緒，有輕蔑，有不耐煩，但更多的似乎是一種難以理解的惋惜和恨鐵不成鋼。

他無法理解這個大學(xué)生是為啥要放棄辦公室的位置來這里燒鍋爐的。

“我說姜晨。”老劉把茶缸往旁邊的煤堆上一放，發(fā)出“咚”的一聲，“你小子好歹是京城來的大學(xué)生，正兒八經(jīng)的機械系高材生！放著技術(shù)科、設(shè)計室不去，非要跑到我這黑漆漆、熱烘烘的鍋爐房來受罪，你圖個啥？??？腦子被驢踢了還是讀書讀傻了？”

他點了根煙，是那種劣質(zhì)的“經(jīng)濟”牌卷煙，煙霧繚繞中，他的表情更加不忿：“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少人想進技術(shù)科都進不去？你倒好，自己申請來燒鍋爐！你對得起國家對你的培養(yǎng)嗎？對得起你爹媽嗎？”

姜晨默默聽著，沒有反駁。

他知道原主的選擇在外人看來確實匪夷所思。

老劉見他不吭聲，火氣更大了點，但又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只能繼續(xù)數(shù)落：“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樣子，文文弱弱，煤鏟子都快掄不動了！下周民兵連要搞射擊訓(xùn)練，連長親自來看！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別說打靶了，槍能不能扛穩(wěn)都難說！到時候丟的是我們整個班的臉！”

他吐了口煙圈，語氣稍緩，但依舊帶著火氣：“你要是真干不了這活，趁早跟廠里打報告調(diào)走，去你能干的地方！別在我這兒浪費糧食，還礙眼！”

姜晨心里一動，知道機會來了。

他抬起頭，拍了拍手上的煤灰：“劉班長，您先別生氣。我來鍋爐房，確實有我的想法，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不過您放心，鍋爐我肯定看好，不會出岔子?！?

他話鋒一轉(zhuǎn)，目光落到老劉肩上的63式步槍上：“至于下周的射擊訓(xùn)練……劉班長，您是老兵，肯定比我懂槍。這63式，威力是不錯，但缺點也明顯，對吧？有點重，后坐力大，連發(fā)的時候準頭也差了點?！?

老劉哼了一聲，斜眼看著他：“怎么？你個大學(xué)生還懂槍？紙上談兵吧？”

對于大學(xué)生，老劉還是挺尊敬的。

當年要不是因為一些意外，他估計也是知識分子中的一員。

但至于玩槍。

開什么玩笑？

“紙上談過，也琢磨過?！苯坎槐安豢海Z氣帶著自信，“劉班長，我在學(xué)校學(xué)的是機械，對結(jié)構(gòu)原理這些還算熟悉。我琢磨著，這63式步槍，咱們是不是可以稍微改改，讓它更好用點？”

“改槍？”老劉愣了一下，隨即嗤笑起來，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小子口氣倒不小！軍工廠的工程師都沒解決利索的問題，你一個燒鍋爐的大學(xué)生能改？別是把好好的槍給拆成廢鐵了吧！”

雖然姜晨是大學(xué)生，但就算是那些教授，不也依然被這些難題困擾嗎？

姜晨搖搖頭，語氣認真：“不敢說大改，但做些優(yōu)化還是有把握的。比如，想辦法減輕一點重量，大概能到3.6公斤左右；調(diào)整一下內(nèi)部結(jié)構(gòu)，或者加個簡單的緩沖裝置，后坐力能降低個10%；再精細打磨一下關(guān)鍵部件，精度也能提升個15%左右。”

他故意把數(shù)據(jù)說得比系統(tǒng)提供的略低一些，留有余地。

“這些改進，不需要什么特殊材料，廠里的廢料堆找找，加上我這點手藝活，應(yīng)該能行。”

老劉皺著眉頭，叼著煙，眼神狐疑地在姜晨臉上掃來掃去。

他雖然不信，但姜晨說得有鼻子有眼，什么減重、降后坐力、提精度，聽起來確實很誘人。

尤其是下周連長要來檢查，要是真能讓手里的槍好用一點，那在連長面前絕對是大大的露臉。

“吹牛誰不會？”老劉嘴上依舊不饒人，但語氣明顯松動了，“你說得輕巧，萬一改壞了怎么辦？這可是民兵連的裝備，弄壞了你賠得起？”

“劉班長，您看這樣行不行，”姜晨趁熱打鐵，“材料我盡量從廢料里找，您要是信得過我，就先支持我一點啟動的成本，大概……50塊錢左右，主要用來買點好的打磨工具、防銹油，或者實在找不到的替代小零件。我先把您的這把槍改出來，您親自試，要是效果不行，或者槍有任何問題，我一分錢不要，還照價賠償！要是改好了，您在連長面前也有面子，這不虧吧？”

“五十塊？”老劉的眼睛瞪圓了，“你小子還真敢開口！五十塊錢，夠普通工人一個半月工資了！我上哪兒給你弄這么多錢去？”

他雖然管點物資，有點油水，但五十塊現(xiàn)金也不是小數(shù)目，不可能隨身帶著，更不可能隨便就給出去。

姜晨知道這錢燙手，繼續(xù)說道：“劉班長，我知道這錢不少。但這槍要是改好了，帶來的好處可不止五十塊。您想想，要是咱們班的槍都比別的班好用，訓(xùn)練成績上去了，連長能不高興？以后有什么好事，能不先想著咱們班？”

老劉沉默了，手指在粗糙的褲子上摩挲著，顯然在激烈地權(quán)衡。他看著姜晨，這小子雖然選擇了燒鍋爐這條“傻路”，但畢竟是大學(xué)生，腦子應(yīng)該不笨。

萬一……萬一他真有點門道呢？

這五十塊錢，賭一把？

“行！”老劉猛地一拍大腿，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五十塊！老子就信你這大學(xué)生一次！不過不是現(xiàn)在給你，明天早上你來找我，我給你想辦法湊湊！但是你給我聽好了！”他指著姜晨的鼻子，惡狠狠地說道：“這錢是給你改槍用的，你要是敢拿去干別的，或者槍沒改好，反而弄壞了，看我怎么收拾你！連本帶利都得給我吐出來，還得寫檢查報廠里！”

“您放心，劉班長！”姜晨心中一喜，臉上卻保持著恭敬和自信，“保證完成任務(wù)！槍改好了，第一個請您驗收！”

“哼！最好是這樣！”老劉將信將疑地瞪了他一眼，把煙頭往地上一扔，用腳使勁碾了碾，拎起搪瓷茶缸，轉(zhuǎn)身嘟囔著走了，“大學(xué)生……凈整些幺蛾子……”

姜晨望著老劉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嘴角終于忍不住微微上揚。

他低頭，仿佛能“看”到腦海中那《星際軍工系統(tǒng)日志》的界面。

“第一步，啟動資金，搞定了一半……”他深吸一口氣，鍋爐房里嗆人的煤灰味似乎也沒那么難聞了，“等著吧，老劉，也等著吧，這個時代……好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