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清晨，京城的菜市口早已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聽說今日要斬首三百多名貪官污吏及其家眷，老百姓們像是趕集一樣，從四面八方涌來，想要親眼目睹這些蛀蟲的下場。

“擠什么擠?。e擋著我扔爛菜葉子！”

“就是，聽說張鳳翼那老東西貪得最多，待會兒我非得給他來個‘五彩斑斕’！”

“呸！這些狗官，早該死了！要不是陛下圣明，咱們還不知道要被他們搜刮多少民脂民膏！”

人群嘈雜，議論紛紛，恨不得立刻將那些貪官污吏剝皮抽筋。

五城兵馬司的士兵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維持住秩序，開辟出一條道路。

不多時，一隊囚車緩緩駛來，打破了菜市口的喧囂。

囚車之上，盡是面如死灰的男女老幼。

為首的囚車里，正是前兵部尚書張鳳翼，他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哪里還有往日的威風？

他的家人也同樣狼狽不堪，哭哭啼啼，絕望地看著周圍的人群。

后面的囚車里，則是其他涉案官員，一個個神情沮喪，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末日。

“來了來了！狗官們來了！”

“張鳳翼！你也有今天！當初你貪老子血汗錢的時候，怎么沒想到會有這一天！”

“打死這些狗東西！讓他們禍害百姓！”

百姓們的情緒瞬間被點燃，早就準備好的爛菜葉子、小石頭、爛泥巴，如同雨點般砸向囚車。

一時間，各種污穢之物橫飛，囚車上的犯人們被砸得頭昏眼花，狼狽不堪。

面對百姓們的怒火，囚車上的犯人們瑟瑟發抖。

張鳳翼更是被打得鼻青臉腫，滿身污穢，哪里還有昔日朝廷重臣的模樣？

簡直比街邊的乞丐還要落魄。

駱養性騎在高頭大馬上，臉色陰晴不定。

“這群刁民，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駱養性心中暗罵，眼睛卻一刻也不敢放松。

他總覺得周圍人群中隱藏著無數雙眼睛，像毒蛇一樣盯著自己，隨時準備撲上來咬一口。

方正化站在他身旁，雙眼銳利如刀。

他時不時地摸一下藏在袖子里的左輪火銃，仿佛那玩意兒能給他帶來一絲安全感。

“駱大人，你說那些江湖草莽會不會真的來劫法場？”方正化壓低聲音問道。

駱養性瞥了他一眼，心說：“你一個太監，懂個屁的江湖！”

但嘴上卻不敢怠慢，畢竟這位可是皇上新提拔的紅人。

“方公公放心，有我錦衣衛在此，就算他們來了，也讓他們有來無回！”

駱養性拍著胸脯保證道，心里卻直打鼓。

他心里清楚，這所謂的江湖俠客，個個都是亡命之徒，真要拼起命來，誰也說不準會發生什么。

更何況，那些貪官在朝中經營多年，難保不會有死黨余孽暗中搞鬼。

“希望如此吧?！狈秸卣f道，眼神卻始終沒有離開過人群。

終于，在百姓的唾罵聲中，囚車停在了刑臺之下。

幾個如狼似虎的錦衣衛跳下馬，粗暴地將囚犯們從車上拖了下來。

“都給老子老實點！誰敢亂動，格殺勿論！”一個滿臉橫肉的錦衣衛百戶惡狠狠地說道。

囚犯們如同待宰的羔羊，一個個癱軟在地，任由錦衣衛擺布。

張鳳翼也被拖了下來，他像一灘爛泥一樣，被兩個錦衣衛架著，連站都站不穩。

“張大人，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駱養性走到張鳳翼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臉上帶著一絲嘲諷。

張鳳翼抬起頭，想說話，但沒舌頭的他說不出話來。

“帶下去，驗明正身！”駱養性揮了揮手，冷冷地說道。

幾個錦衣衛立刻將張鳳翼和其他囚犯拖到一旁，開始核對身份。

“張鳳翼，兵部尚書，籍貫……”

“王永光，吏部侍郎，籍貫……”

“李長庚，戶部郎中，籍貫……”

……

錦衣衛們像念經一樣，一個個地核對著囚犯的身份，聲音冰冷而麻木。

核對完畢后，錦衣衛百戶走到駱養性面前，抱拳說道：“大人，身份核對無誤，確認是本人！”

駱養性點了點頭，“行刑！”

得到命令的錦衣衛們立刻行動起來，他們將二十多個貪官的家眷拉到刑臺上，按跪在地。

“各位父老鄉親，這些都是貪官污吏的家眷，他們平日里作威作福，魚肉百姓，今日就讓他們血債血償！”一個錦衣衛高聲喊道，聲音充滿了煽動性。

“殺！殺！殺！”

“殺光這些狗官的家眷！”

“為民除害！”

百姓們的情緒瞬間被點燃，他們揮舞著拳頭，高聲吶喊著，仿佛要把這些貪官的家眷生吞活剝了一樣。

劊子手們也早已準備就緒，他們手持鬼頭刀，站在刑臺上，等待著行刑的命令。

“午時三刻已到，行刑！”駱養性再次下令道。

劊子手們聞言，立刻舉起手中的鬼頭刀，對準了那些貪官家眷的脖子。

“咔嚓！”

刀光一閃，人頭落地。

鮮血像噴泉一樣涌了出來，染紅了刑臺，也染紅了百姓的眼睛。

“好！殺得好！”

“這些狗官的家眷，早就該死了！”

“殺得越多越好！”

百姓們看到那些貪官家眷被砍頭，更加興奮了，他們手舞足蹈，歡呼雀躍，仿佛過節一樣。

駱養性看著眼前血腥的一幕，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早就習慣了這種場面，甚至覺得有些麻木。

“繼續！”駱養性冷冷地說道。

“遵命！”錦衣衛們齊聲應道。

又殺了幾批貪官家屬后，方正化突然發現，似乎有些不對勁。

他疑惑地問道：“駱大人，不是說那少林寺的方證禿驢，還有武當山的沖虛牛鼻子，會帶著一幫江湖草莽來劫法場嗎？咱這都砍了好幾茬了，血都快把這菜市口染成紅墨水池子了，他們人呢？擱這兒玩消失呢？你們錦衣衛的情報，不靠譜啊！”

駱養性一聽，頓時樂了。

他斜眼瞥了方正化一眼，心想：“你這閹人，懂個屁的江湖道義！”

“方公公，您吶，還是在宮里待久了，不了解外面的世界?！瘪橉B性慢悠悠地說道，語氣里帶著幾分得意，“我們錦衣衛的情報，那可是杠杠的，絕對錯不了！”

方正化一聽，頓時不樂意了。

“嘿！我說駱大人，你這話什么意思？咱家雖然沒怎么出過宮，但也不是傻子好吧！現在人都快砍完了，也沒見什么方證、沖虛的影子，你跟我說情報沒錯？擱這兒忽悠誰呢！”

駱養性哈哈一笑，拍了拍方正化的肩膀。

“方公公息怒，息怒！下官不是那個意思。您想想，這次要處決的貪官污吏家眷，足足三百多口子，那沖虛老道他們要是真想把這些人全救走，那得費多大勁？且不說能不能成功，就算救出來了，怎么帶出京城？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一個不小心，就得全軍覆沒?！?

方正化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常年待在深宮大院，對外面的事情了解得確實不多。

駱養性這么一解釋，他頓時覺得有幾分道理。

“所以呢？”方正化好奇地問道。

“所以啊，他們肯定不會救所有人?！瘪橉B性呵呵一笑，壓低聲音說道，“那些江湖俠客，也不是什么人都救的。他們頂多只會搭救張鳳翼這些‘大魚’，畢竟這些人身份特殊，救出去才能引起更大的轟動，才能更好地揚名立萬。”

方正化恍然大悟，臉上露出了一絲嘲諷。

“嘖嘖嘖，這幫所謂的‘大俠’，還真是現實?。≌f白了，還不是為了自己的名聲？真是虛偽！”

駱養性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他心里清楚，江湖上的事情，哪有什么絕對的善惡對錯，不過是利益的交換罷了。

就在這時，一陣喧嘩聲從人群中傳來。

“來了！來了！有人劫法場了！”

駱養性眼神一凜，拔出繡春刀，大聲喝道：“錦衣衛聽令，準備迎敵！”

方正化也深吸一口氣，從袖子里掏出那把皇上御賜的左輪火銃，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今天，就讓咱家也來見識見識，這些所謂的‘江湖大俠’，到底有幾斤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