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章佳楠離去的背影，唐瀟輕輕摸摸鼻子，若有所思。

這女人想勾引我。

絕對的。

其實章佳楠在人群中，高低算是個美女了，放在大學，甚至能當班花。

但，美貌在財富面前，到底只是弟弟。

不敢想象，那些從出生就有錢的人，生活到底有多爽？

日常又得有多少誘惑？

繼續看盤。

人最重要的能力，當然是自知，以及源源不斷的自我成長。

……

“瀟哥，我這邊有個不錯的投資項目，您有興趣嗎？”

下午兩點多，店里生意剛開張，唐瀟看到劉小敏發來的消息，眼神微動。

“你哥的？還是你的？”

昨天剛和劉瑞達成第一筆py，今天她就又來找，顯得很急。

平心而論，自己都沒急。

真要急的話，昨天就繼續找劉瑞刷錢了，兩百萬借出去，再刷四百萬。

滿腦子都是高書記那個經典表情包——你看，又急。

劉小敏：“我的項目，不過我哥知道，他甚至可以擔保。”

這個女人，真的是精明，說話滴水不漏。

唐瀟心中暗暗感慨，回復：“具體什么項目？去看看？”

劉小敏：“行啊，我去接您？在卓越中心這邊。”

唐瀟想了想：“不用，發位置給我，我過去吧。”

下午沒什么事兒。

不如出去社交。

看項目這種行動，自己第一次進行，心中有些感興趣，當然本能擔心被騙。

不過，還是那句話，總得跨出第一步。

課堂上老師不管教多少遍，總歸不如自己親身經歷一遍。

況且，按照現在商業的發展程度，哪怕是大學老師教的，理論可能沒錯，但在實操層面，大概率是落后一個版本的。

“好的。”

“那我發坐標給您。”

劉小敏很快發來一個地址。

唐瀟導航了一下，現在不堵車，過去也就半個小時，那就……出發！

“唐總，出去啊？”

二樓口水吧臺，章佳楠笑著問道。

“嗯。”

“你忙。”

唐瀟不咸不淡的說道，穩步下樓。

章佳楠看著唐瀟的背影，眼神暗暗一動，做了個小小揮拳的手勢……哼，裝什么正經人，還不太想搭理我？

一樓店門口。

已經有人開始排隊了，服務員們都在忙活。

唐瀟剛走到車跟前，拉開車門，還沒來得及坐上去，就見一個人匆匆跑來：“唐總！”

回頭看一眼，江初雪。

看著此刻的唐瀟，江初雪眼神也有幾分意外，這才多久，唐瀟就都買保時捷了？

不過，能投資大幾十萬，在這里開一家店，或許人家本來就很有錢吧？

“哈哈，怎么啦，有事嗎？”

唐瀟站在車前，笑瞇瞇問道。

自己現在有點能理解，林澤晟平時為何總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無它，就是一種生意人的本能。

禮貌是種社交貨幣。

會說話能當錢使。

以及，不給別人制造太多的社交壓力，就像是在宿舍時。

“呃……其實沒什么特別重要的事，我們剛才在學生會開會，開完了，陳會長提議過來吃鹵肉，大家就一起過來了，都在那兒呢。”

江初雪有點拘謹的說道，朝那邊示意。

唐瀟光開店的時候，過來找他，仿佛還沒有什么緊張，畢竟作為外聯部的副部長，和商家打交道非常正常。

況且一家餐廳，面向所有客戶，自己進門時，很松弛。

但現在……

保時捷。

氣場上的感覺，頓時就不一樣了。

可能這就是奢侈品最大的效果。

陳家耀這會兒也快步走過來，臉上堆滿笑容：“唐總，哈哈，出去啊？”

“嗯，我出去一趟，沒什么重要的事兒吧？”

唐瀟若無其事問道。

“沒，我們就過來解解饞，你先忙。”

“行，那回見啊，我這邊有點急，跟人定好了時間。”

唐瀟笑著說道，上車，又降下車窗，和他們擺手告別，這才緩緩駛離。

陳家耀看著離去的軌跡，又笑著看向江初雪：“這么有錢？”

江初雪抿抿嘴唇。

不知怎么回復他。

只是明顯能感覺到，這位在學校也算是“小有地位”的學生會會長，此刻氣質略顯落寞。

這是兩個維度的競爭。

今年已經大三的江初雪，自然很清楚，學生會在學校，或許還有點地位，但走上社會，哪怕是會長，公司招聘時，也完全不會被高看一眼。

“走啦，吃鹵肉，今天我請。”

陳家耀繼續笑道。

江初雪知道他在找補，心中也不由哭笑不得的想到，唐瀟，還真是個純粹的生意人，這邊來了人，他也不知道和店員交代一句，他請客，甚至連打個折都沒有。

不過……

仿佛倒也正常。

人憑什么啊？

要不說人家有錢呢！

……

泰浩創業園，位于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段，唐瀟一路驅車來到，進停車場時，看到每天停車費封頂60元。

真雞兒貴！

這大概便是心理學上孕婦效應。

不開車的時候，是肯定不會關注停車費的。

停好車，朝劉小敏說的樓層走去，剛下電梯，唐瀟便看到她在電梯間等待。

一身職業套裙，黑絲高跟，典型的職場白骨精穿搭。

“唐總，來了？”

“晚上想吃點什么？我來安排。”

劉小敏笑容很燦爛的說道，現在才下午兩點，這就要安排晚飯，一句話，就相當于把唐瀟接下來的時間全部預定，展現出嫻熟的接待技巧，也讓人覺得熱情。

“隨你啊。”

唐瀟聽到她的話，微微一怔，旋即也很快回神，答應下來。

來都來了。

且看到底會經歷什么。

“您有什么忌口嗎？”

劉小敏多問一句。

“沒有，家常菜就行啊，別破費。”

唐瀟隨口笑說。

“想吃家常菜，回頭去我家，我給你做……”

她笑盈盈的說道，眼波瀲滟，帶著些許調戲的意味。

唐瀟：……

又是個妖精。

“什么項目啊？”

唐瀟岔開話題。

“一家工程公司，算是包工頭吧，老板現在資金短缺，想借錢，有抵押物……這個項目肯定是有賺頭的。他背景還可以。”

劉小敏快速說道。

唐瀟心頭微動，笑問：“那怎不找你哥？”

劉小敏：“我問他了，他讓介紹給你，說投桃報李……自己人，我在這邊有5%的股份。”

投桃報李？

嘖。

真會說。

唐瀟決計不相信，劉瑞會舍得把賺錢的項目，平白無故讓出來，這很不合理。

不過即便是要做局坑自己，也沒坑這么明顯的。

來都來了。

不如就看看。

打定主意，唐瀟笑著點點頭，跟她一起朝里面走去。

樓里的工區有不少，每幾間辦公室，就是一家公司，走到樓道最里面，一家名為“偉盛工程”的公司，劉小敏站在門口，驗證指紋進入。

“劉總。”

前臺的小姑娘頓時笑著問好。

劉小敏點點頭，邀請唐瀟朝辦公室走去。

唐瀟看一眼工區。

一眼看上去，得有三十來個人，有點擠，不過呈現出一種欣欣向榮的感覺，打電話的，敲鍵盤的，工位旁聊工作的……

心中忽然冒出個自己都覺略顯離譜的想法：這些不能都是群眾演員吧？

來騙自己投資來了？

不過，應該也不會。

真要演戲的話，也沒必要找這么多人。

保持懷疑精神是件好事，但過度懷疑……那就什么都別干了。

這是一間挺奢華的茶室。

巨大的茶臺，房間四周布置很講究風水，掛著銅錢劍，有大魚缸，里頭養著龍魚，兩顆發財樹，一顆金桔，墻上掛著副巨大的照片，是人物合影，定睛細看，像是某個剪彩儀式的現場，照片上的人物，都仿佛是領導之類。

“唐總，你好，歡迎歡迎。”

一個胖乎乎，穿著polo衫西裝褲，臉色黝黑的男人，非常熱情的和唐瀟打招呼，雙手握來。

唐瀟和他握了一下，聽到劉小敏介紹：“這是我們王總，王偉盛……事情我大概和王總說過了，兩位老板先喝茶，再聊聊唄。”

寒暄幾句，落座喝茶。

看著眼前這個約莫得有五十歲，和老爸差不多年紀的王總，唐瀟心頭也有幾分哭笑不得。

這給我干哪兒來了？

跨度屬實有點大啊。

不過，做投資嘛，自然是要認識各種各樣的人，現在這種場合，不可避免，權當豐富社會經驗了。

真要覺得可以的話，其實投資或者借錢，也沒關系。

目前手頭還有兩百萬現金，借出去，返利四百萬，想想……略激進，但多少也有幾分期待。

自己對于借出去的錢，心態截至目前為止，都依舊是……學費。

嘖。

把自己當成個“真富哥”養唄。

要吃虧上當，就早吃虧上當，尤其是在錢這方面。

“唐總現在還在上大學？”

王偉盛笑容燦爛的問道，面相約莫有點憨厚老實的感覺，因為膚色黑的緣故，更顯得牙齒白。

“已經好久沒上過課了，店里現在很忙。”

“不聊這些。”

“這邊眼下是什么情況？”

唐瀟隨口笑問，心理上眼下還是有優勢的，畢竟自己是往外借錢的，相當于甲方。

“好，那我就和唐總匯報一下。”

“我的公司目前開了二十六年了，從一個工地上的分包隊，到現在，帶著兄弟們做大做強。”

“這兩年這個經濟大環境，公司目前在外面有將近兩千萬的債權，其中五百萬左右是地產公司，另外的，都是市政項目……這錢不難要，但暫時需要時間，沒法催太緊。”

“眼下周轉有點困難，主要是下游渠道結款，項目墊資，以及員工工資……王總勸我要不先裁員，但我考慮很久，還是沒采納。”

“都是老兄弟，這么多年風風雨雨過來，不容易，之前公司有過幾次最困難的時候，眼下還在的這批，都是烈火淘真金留下來的，我砸鍋賣鐵，也要繼續養著他們。這個市場行情，還是有好轉的可能，但前提是堅持下去。”

“眼下就有個市政工程，標的額一千八百萬，我們已經中標，拿下了一千兩百萬的項目，不過最大的問題就是……流動資金。”

“我的兩套房子，現在都已經抵押了，車都抵押了，不過還有點缺口。”

王偉盛雷厲風行的說道，語速很快，精神狀態很亢奮，聲音洪亮。

唐瀟聽著這些……

這又何嘗不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面試？

自己的身份，還是面試官。

平心而論，這種公司，屬實是夕陽產業了，除了行業經驗，以及人員外，估摸著沒什么技術壁壘和科技優勢，否則，或許會有風投機構上門。

但這也很正常。

是商業的常態。

市面上那么多公司，能有科技壁壘的，鳳毛麟角，就算有，也肯定輪不到自己。

像學校陸浩創立的那種互聯網電子商務公司，或許有發展起來的可能，但希望還是挺渺茫的……所以自己只借了十萬，當真不算多。

“我需要看一些公司的資料。”

唐瀟想了想，平靜說道。

“好，好，看。”

王偉盛連連點頭。

劉小敏：“唐總想先看什么？”

“員工社保資料，工資表，還有股東和員工名單。”

唐瀟當然要先驗證他說的話，

一家公司最重要的，當然是團隊。

如果能有個極其穩定的團隊，哪怕目前現金流緊缺，但只要有新業務，資金注入，還是有可能活過來的。

當然，唐瀟此刻還不清楚，專業的風投機構，面對這種情況，都是怎么做的，或許壓根就不會理會這種級別和行業的公司……這些，回頭倒可以招個人，詳細了解了解。

“好的，在我電腦上，我給您看。”

王偉盛很快打開電腦，將一份份資料，展現在唐瀟面前。

參保人數：92人。

工資發放記錄：全公司上月最高3.9萬，最低5600。

在職員工時間最長的，26年，目前還有三人。

時間最短的，三年半，前臺。

平均都在七八年。

這個數據，讓唐瀟莫名也有幾分詫異，在自己既有印象里，鵬城的公司，人員流動率肯定很高。

沒想到這家公司，竟然能如此穩定。

或許，像衛遠那樣的老黃牛員工，在不少公司，也都存在，甚至有可能是常態。

而且，這些資料，至少也說明一件事：一家公司能長久的留下人，肯定是有些真本事在的。

“我有個問題，這家公司的員工，這么穩定嗎？”

唐瀟好奇多問一句。

聽到這個問題，王偉盛眼中有著幾分驕傲，哈哈笑道：“是，這就是我公司的特色。業內都知道。”

“除去各種成本，招待成本，公司運營成本，以及種種成本，公司凈利潤的分配體系，我這兒是最公平的。”

“基本上每年至少80%以上的錢，都是分出去的，剩下的才是股東分。”

聽著這些……

唐瀟有點詫異，卻挺感興趣的問道：“那還能賺到錢？”

“短期看，賺少了。”

“不過長期看，有的賺。”

“我的成本能打到最低，我的員工主人翁精神第一，信任度第一，我的口碑擺在這里，哪怕破產了，還是會有人愿意跟著我干。”

“雖然每過個七八年，可能就有一次資金流動危機，但觀遍整個鵬城，和我同期成立的公司，現在還活著的，一百家里，可能連五家都沒有。”

“咱作為一個沒關系沒背景的普通人，能做到這份上，已經是這個了。”

王偉盛笑容暢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