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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三生石

暗河的水流在烏篷船觸礁的剎那變得湍急如怒,林深被顛簸的船身甩向船舷,額頭重重磕在木欄上,血腥味在口腔里炸開。蘇九黎踉蹌著扶住他的肩膀,手電筒的光束在翻涌的水面上劃出凌亂的弧線,照亮了老周突然扭曲的臉——那張布滿皺紋的面孔上,右眼竟?jié)B出黑色膿水,瞳孔里映著一塊浮出水面的巨大礁石。

“快!抓住救生繩!”江雪眠的聲音被水流撕裂,她甩出腰間的符紙鎖鏈纏住眾人腰際,卻見老周突然松手棄槳,對著礁石方向連連磕頭:“沖撞了三生石大人,小的們罪該萬死……”話音未落,烏篷船猛地側(cè)翻,冰冷的河水灌進船艙,林深在窒息前的瞬間被一股力量拖出水面,睜眼時發(fā)現(xiàn)三人已趴在那塊暗褐色礁石上。

礁石表面凹凸不平,布滿青苔般的綠色紋路,湊近細看才發(fā)現(xiàn)是密密麻麻的細小文字。蘇九黎的手電筒掃過石面,那些文字突然發(fā)出微弱的熒光,顯現(xiàn)出不同的顏色——金色、紅色、黑色,交織成網(wǎng)狀覆蓋整塊礁石。江雪眠指尖拂過紋路,忽然渾身一顫:“這是……命格石,每道紋路都是一段魂魄的輪回軌跡。”

“輪回軌跡?”林深抹去臉上的河水,掌心觸到一塊凸起的菱形石面,石面上的金色紋路突然如活物般游動,拼出兩個名字:“林深”“蘇九黎”。他屏住呼吸,看著紋路延伸出三條分岔——第一條泛著柔和的粉色光暈,刻著“民國二十三年,江南畫舫初見”;第二條染著斑駁血痕,標(biāo)注“1998年黃河撈尸事件”;第三條則被濃稠的黑色覆蓋,末端寫著“未竟之劫”。

“看這里。”蘇九黎的聲音帶著顫抖,她指著第二條血痕旁的小字。林深湊近,瞳孔猛地收縮——那行小字寫著“孟姑剜目為燈,換陸昭明幼子生機”,旁邊配著一幅簡筆畫:戴斗笠的女子跪坐在青石板上,手中捧著一盞滲血的燈籠,燈籠里蜷縮著嬰兒形態(tài)的自己。而更令他震驚的是,第三條黑色紋路的起點處,赫然印著江雪眠的生辰八字。

“所以……前兩世我們是注定的羈絆,第三世卻被人動了手腳?”蘇九黎的指尖撫過黑色紋路,石面突然滲出暗紅色液體,在她掌心聚成淚滴形狀。江雪眠凝視著石面上逐漸清晰的卦象,聲音沙啞:“不是動手腳,是有人用禁術(shù)篡改了因果。你們看這卦象,‘乾卦變坤卦,魂魄兩離散’,本該屬于蘇九黎的孟婆魂被剝離了一半,用來……”

她的話戛然而止,因為礁石東側(cè)的石面上突然浮現(xiàn)出第三個人的命格——江雪眠自己。那紋路呈詭異的灰白色,像是被抽走了生氣,起點處標(biāo)注著“1998年黃河鬼船事件”,終點則連接著林深第三條黑色紋路的中段,交匯處畫著一把青銅鎖,鎖芯里插著半片玉佩。

“我就知道……”江雪眠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二十年前的黃河撈尸隊,那個戴青銅面具的女人是我母親,而她拼死保護的東西,應(yīng)該就是這塊三生石的碎片。”她抬起頭,目光越過林深看向暗河深處,那里不知何時漂來無數(shù)發(fā)光的紙船,每艘紙船上都載著一枚眼球,正齊刷刷轉(zhuǎn)向他們的方向。

林深突然感到一陣眩暈,石面上的金色紋路開始瘋狂扭曲,他看見無數(shù)個重疊的畫面:民國時期的蘇九黎(孟姑)在畫舫上彈琴,現(xiàn)代的江雪眠在畫室里臨摹人皮畫卷,而每個時空的自己都戴著不同的面具——有時是畫魂師,有時是當(dāng)鋪掌柜,最清晰的畫面里,他正用青冥燈刺穿孟姑的眼睛,而孟姑嘴角卻掛著解脫的微笑。

“第三世的記錄被血污覆蓋,”蘇九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但你看這里——”她指著黑色紋路末端的血污,那里隱約露出半行小字:“唯有雙器合璧,方能破鏡重生”。話音未落,礁石突然劇烈震動,那些發(fā)光的紙船瞬間聚攏,眼球里滲出的血珠在水面上拼出“陰兵將至”四個大字。

老周不知何時爬到礁石邊緣,渾身發(fā)抖地指著下游:“他們來了……那些被篡改命格的孤魂野鬼,要抓你們?nèi)ヌ钶喕氐目兆樱 绷稚钷D(zhuǎn)頭望去,只見黑暗中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人影,他們身著古今混雜的服飾,臉上都帶著相同的空洞表情,最前方的陰兵舉著寫有“林深”二字的引魂幡,幡面上的墨字還在不斷滲血。

江雪眠迅速結(jié)印,符紙在指尖燃燒成灰燼:“快!命格石能短暫屏蔽陰魂感知,我們必須在陰兵靠近前找到屬于自己的本命紋路!”林深點頭,再次看向石面上的“未竟之劫”,忽然注意到黑色紋路邊緣有一絲金色若隱若現(xiàn)。他伸手觸碰那抹金光,石面突然裂開一道縫隙,掉出一枚沾滿粘液的鱗片——正是他在第53章中龍骨異化時脫落的那枚。

與此同時,蘇九黎的孟婆刺青開始發(fā)燙,她痛苦地跪倒在地,后頸浮現(xiàn)出與三生石紋路相同的卦象。林深慌忙扶住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掌心也出現(xiàn)了對應(yīng)的紋路,而江雪眠的尸化左眼正滲出青冥燈的油膏,緩緩滴在鱗片上。鱗片突然發(fā)出龍吟,暗河的水應(yīng)聲沸騰,那些陰魂的身影在熱氣中變得模糊。

“沒時間了!”江雪眠將鱗片按在林深掌心,“用你的血激活它,我們需要打開往生門后的時間裂縫!”林深咬牙咬破手指,鮮血滴在鱗片上的瞬間,整個礁石發(fā)出耀眼的金光。石面上的黑色紋路開始剝落,露出底下隱藏的金色小字:“第七世輪回者,汝之罪業(yè),皆因雙生之鏡破碎”。

就在這時,陰兵的號角聲已近在咫尺,林深看見最前方的陰兵舉起鎖鏈,鎖鏈末端的鐵鉤上掛著半塊玉佩——正是第52章中孟姑交給他的那半塊。蘇九黎突然抬頭,瞳孔里映著礁石另一側(cè)的畫面:那里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另一塊三生石,上面刻著完全相反的命格,而命格的主人,是頂著林深面容的陸昭明。

“原來……我們一直在循環(huán)他的罪業(yè)。”蘇九黎的眼淚滴在石面上,竟化作一顆顆珍珠,“他用畫魂師的禁術(shù)分裂靈魂,每一世都讓我們替他承受輪回的苦果。”江雪眠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現(xiàn)在怎么辦?陰兵已經(jīng)到了!”

林深看著掌心的鱗片,又看看石面上逐漸融合的三條命格紋路,突然站起身,將鱗片刺入自己心口:“既然因果被篡改,那就讓我重新刻寫!”鱗片瞬間沒入體內(nèi),他感到有什么東西在胸腔里蘇醒,抬頭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倒影在暗河水面上裂變成三個——一個是現(xiàn)在的自己,一個是民國的陸昭明,還有一個,是戴著青銅面具的嬰兒。

陰兵的鎖鏈破空而來的剎那,林深聽見三生石發(fā)出一聲悲鳴,石面轟然炸裂。無數(shù)碎片騰空而起,每片碎片上都映著不同時空的畫面,其中一片碎片里,年輕的老掌柜正將青冥燈放入搖籃,而搖籃里躺著的,是兩個長相相似的嬰兒——一個是他,另一個,竟是江雪眠。

“原來……我們才是真正的雙生容器。”江雪眠的低語被爆炸的氣浪吞沒,黑暗降臨前的最后一刻,林深看見蘇九黎眼中倒映著未來的畫面:他們站在黃泉渡口,而她的手中,正捧著一本用三生石碎片裝訂的往生簿,簿子第一頁,寫著“林深,蘇九黎,江雪眠,共赴四十九劫”。

暗河恢復(fù)平靜時,礁石已消失無蹤,只有老周的烏篷船漂在水面,船槳上纏著幾根金色的發(fā)絲。蘇九黎在昏迷前抓住林深的手腕,用最后的力氣說道:“你看那船頭……”林深轉(zhuǎn)頭望去,只見船頭不知何時多了一塊木牌,上面用朱砂寫著“黃泉渡”三個字,而木牌背面,刻著一行小字:“欲知前塵事,且問三生石中人”。

遠處,陰兵的號角聲漸漸消散,卻有另一種更沉重的聲音從河底傳來,像是某種古老的封印正在緩緩開啟。林深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那里不知何時多了一道傷疤,形狀竟與三生石的裂紋一模一樣。他知道,他們離真相更近了一步,但前方等待的,或許是更殘酷的輪回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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