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凡把油條叼在嘴里，單手翻著《五年高考三年模擬》。文具盒上的銹跡在七月陽光下泛著銅綠，這是他父親留下的遺物——那位海洋勘探員在三年前的太平洋事故中失蹤時，只留下這個刻著“天道酬勤“的鐵盒。

“安靜！“地中海物理老師突然拍響講臺，粉筆灰簌簌落在江小凡的校服領口。他慌忙咽下最后一口油條，抬頭時瞳孔驟縮——三支粉筆正在黑板上自主滑動，劃出的拋物線交織成雷紋符咒。

前排傳來鋼筆爆裂的脆響。學霸陳宇的派克筆炸成漫天墨雨，靛藍色液體懸浮空中，凝結成《九章算術》里的陽馬術幾何模型。監考老師僵硬地轉身，江小凡看見他鏡片后的雙眼泛著不正常的銀白。

“考試繼續。“老師的聲音帶著金屬共振，“最后一道大題計入附加分。“

江小凡低頭看向試卷：

【第24題（25分）】

已知某海域光纜斷裂處坐標（118°E，32°N），若避水訣作用半徑R=√(g_靈·T2/4π2)......

（1）求靈氣濃度g_靈的最大值（12分）

（2）繪制靈力場分布圖（13分）

他摸向生銹的文具盒，鐵皮接縫突然迸發青光。修正液管口在答題區自動畫出符咒，橡皮擦化作白胡子老頭，正抱著他的2B鉛筆瘋狂啃咬。

“見鬼！“江小凡猛地合上鐵盒，金屬碰撞聲在考場格外清晰。地中海老師脖頸發出齒輪轉動的咔嗒聲，緩緩轉向這個角落。

“這位同學。“老師食指滲出銀灰色液體，“需要新的答題卡嗎？“

天臺鐵門在身后重重關閉，江小凡顫抖著打開文具盒。銅尺投影出太平洋底的幽藍幻象：斷裂的光纜如同巨蟒纏繞在金字塔尖，暗流中游過某種鱗片反光的生物。

“你果然看得見。“少女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江小凡抬頭時，學生會會長林妙妙正騎著掃帚卡在護欄間。藏青色校裙被風吹得翻飛，露出大腿綁著的青銅短劍，劍柄刻著陸氏集團的三角徽記——和三天前新聞發布會上，那家承包光纜維修的跨國公司標志一模一樣。

“上周太平洋光纜斷裂時，全球有37人覺醒靈視。“林妙妙扯下掃帚柄的卡通貼紙，露出底下朱砂繪制的神行符，“你是第38個。“

江小凡突然想起失蹤父親的工牌照片，背后也印著同樣的三角標志。幻象中的光纜突然劇烈扭動，他看見某個潛水員的頭盔反射出水紋，那人的氧氣面罩下——分明是父親的臉。

“小心！“林妙妙突然甩出短劍。

劍鋒擦過江小凡耳際，斬落一截正在蛇形扭動的監控探頭線路。滋滋作響的電纜里滲出瀝青狀物質，在地面匯聚成眼睛形狀的圖騰。

“他們來了。“林妙妙把掃帚橫在胸前，符紙無風自燃，“拿著這個！“

江小凡接住拋來的學生證，證件照上的林妙妙穿著漢服，背景是終南山云霧繚繞的峭壁。當他抬頭想追問時，卻看見少女背后浮現出九尾虛影，其中三條尾巴正在緩慢實體化。

消防鈴突然炸響，某種超越人類聽覺范疇的尖嘯穿透校園。江小凡握緊發燙的銅尺，看見教學樓外墻滲出暗紅色血絲，這些觸須般的物質正沿著“厚德載物“的校訓標語蜿蜒爬行。

“跟著我念！“林妙妙的指甲暴漲三寸，在空中劃出金色銘文，“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廣修億劫，證吾神通！“

清亮的男聲從樓梯口傳來。體育生王大錘嚼著口香糖走上天臺，校服外套下隱約露出反光的鎖子甲。他隨手拋來半塊板磚，砸碎了兩只人面蜘蛛形態的監控探頭。

“新來的。“王大錘掰響指關節，廣播體操音樂突然從手機響起，“第一節，伸展運動——“

江小凡看著這個擺出雛鷹展翅姿勢的男生，突然意識到自己平淡的高中生活，從此刻起正式宣告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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