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慶豐喜歡惡作劇。

家里別人他不敢招惹，只有這個最小的妹妹可以嚇著玩。

王慶婷現在聽到這個笑聲就要應激了。

踢著腳喊道：“停車！停車！我要下車！”

“哎哎哎，你別亂動，等下翻車了。”

王慶豐支腳把自行車停下來，別著頭無奈道：“我絕對沒打什么壞主意！”

“我不信！”

王慶婷謹慎的說著，扭頭往來路看了看。

自己從這里走回家，要走好遠了。

“小婷，以前的事是哥不對，我保證再也不拿你開涮了。”王慶豐又認真的說道。

沒辦法。

雖然對他來說是幾十年前的舊賬了，但對王慶婷來說并不是。

而且人也確確實實是自己惹的。

一會買了牛就沒法騎自行車了，只能牽著牛走路回家。

從西林鎮走回家還是挺遠的。

帶著她，一個人牽牛，一個人推自行車。

有人說說話，路上也不那么無聊。

“這么誠懇？好吧，信你這一回。”

王慶婷看他挺正經的，說著話又端正的坐好。

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出發。”

西林鎮的位置很好。

無論從周邊哪一個鄉鎮過來，用雙腳都能走的到，而且都不需要走很久。

比起坐中巴去縣城。

一天只有兩班或者四班車，還要算著時間往返。

去西林鎮趕早市要方便的多。

平時人就不少，今天碰上趕圩人就更多了。

農家人把自己的東西拿來賣，賺點錢補貼家用。

或者來買東西，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想要，售價又比供銷社要便宜的。

就算沒有東西可以買賣，來逛逛也是開心的。

王慶婷到了早市，也跟老鼠進了米缸似的。

一會看看這個人支的攤子，一會瞧瞧那個人擺的籃子，忙的不亦樂乎。

“換糖，換麥芽糖，換又甜又好吃的麥芽糖咯~。”

一個人挑著擔子經過，吆喝聲吸引了王慶婷。

他一把拉住王慶豐，指著人說道：“哥，二哥，那邊有麥芽糖！”

王慶豐上下看了看她，“你哪有舊拖鞋破鍋破碗破飯盒可以拿來換？”

“我們直接買不行嗎？就兩小塊。”

“求求你了。”王慶婷雙手合十，可憐巴巴。

“行吧，買買買。”

“多買幾塊吧，給大哥他們也帶點。”

王慶豐說著，推著車追上了挑擔子的青年人。

買了一塊錢麥芽糖。

讓他先敲了一小塊給王慶婷，剩下的帶回去給家里人吃。

“小哥，這次趕圩有沒有什么稀奇的東西？”

王慶豐付了錢，等著青年人找錢的時候隨口問起來。

“有啊！我剛才看到有賣魚的，這么大條呢！”

“真是厲害，能釣的到那么大的魚，我都沒見過這么大的。”

“還有一個賣牛的呢，那牛挺大的，也不知道怎么舍得拿出來賣。”

對于要種地的農民來說，耕牛可是家里的重要資產。

在早市看到賣牛是個稀奇事。

挑擔子青年人一邊說著，一邊給王慶豐找零錢。

“賣牛啊？那確實少見？在哪個位置？”

“今天人太多了，我什么都沒看見。”王慶豐問道。

“那邊，好多人圍在那里看見沒！”挑擔人伸手指向另一邊。

“我瞧瞧去。”

王慶豐說著，把找回來的零錢塞進口袋。

把自行車交給在邊上笑瞇瞇吃糖的王慶婷，自己走過去，擠進了嘖嘖稱奇的人群里。

剛一進去，就聽到有人說道：

“老兄弟，前面那個人是真的走了。”

“你這個牛，價格就不能再低一點嗎？”

看樣子，有一輪討價還價剛剛結束。

“剛才那個人還價你們也聽到了，最低就是三百五十塊，不會更低了。”

“要不是家里急著用錢，我都不會拿來賣。”

“這是頭老牛了，比不得年輕力壯的牛，就因為這個價格我已經放下來很多了。”

賣牛人摸了摸自己的牛。

一副很舍不得，又下了很大決心的模樣。

他看牛的眼神很復雜。

畢竟是家里養了十幾年的。

有感情是真的，想趕緊脫手坑到誰算誰倒霉也是真的。

“大爺，我看看牛可以吧？”

王慶豐說著話走近，認真觀察著眼前的牛。

這牛的年齡不小了，這一點稍微上了年齡的人都能看得出來。

賣牛人也知道騙不了人，沒有在這件事上隱瞞。

“大爺，你這個牛看著有點瘦啊。”

王慶豐說著，上手摸了摸。

這頭牛雖然沒有到皮包骨的程度。

但也是肉眼可見的，比正常的耕牛要瘦的多。

“哎呀，年紀大了嘛，這人老了不也瘦去瘦去。”賣牛人解釋道。

王慶豐又注意到了牛腳邊的牧草。

抓起一把嘗試喂它。

老牛聞了聞，興致缺缺的接了一根。

嚼了根部水分比較多的部分，葉片前端的部分掉了就掉了。

它不在意，也沒有要去撿回來吃的意思。

“這草也不怎么吃啊。”王慶豐又說道。

“早上在家里吃得飽，這下不餓呢。”

“而且年齡大了的牛，吃的就是少一點，這樣養起來也省心。”賣牛人又解釋道。

王慶豐圍著老牛走了一圈，又認真看了牛的眼睛。

老牛雙眼發紅，毛管也異常的發亮，也符合結石后期的癥狀。

“小伙子，你看的怎么樣了？要還是不要啊？”

賣牛人見王慶豐挺有講究的樣子，不免有點心虛，開口催促起來。

王慶豐也不看牛了，看向了賣牛人。

“大爺，我再問最后一個問題，行吧？”

賣牛人沒有多想，“行，你問吧。”

“你這牛夜里叫嗎？”

這問題明顯嚇了賣牛人一跳。

他擺著手，接連否認道：

“不叫的，哪有牛夜里會叫的。”

“要是草給少了有時候會哼幾句，要不然一聲都不吭的。”

人生如戲，老大爺的演技一般。

不只是王慶豐，周圍人都看出了點貓膩。

剛才問價的人拍了拍王慶豐的肩膀問道：“小伙子，我看你好像挺懂的，這牛有什么問題嗎？”

“這是一頭病牛，病了有些年頭了。”

“現在已經很嚴重了，我估摸著活不過一年。”

王慶豐也不賣關子，直接揭曉了答案。

圍觀的人一陣嘩然。

剛才問價的中年人是動了想買的心思的，聽他這么說更是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