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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8章 幽黑癮毒

染坊的藥草堆突然發出“簌簌”的響,靛藍小影子從干草里鉆出來,線團腦袋上沾著片枯黃的葉子:“不好了!青云閣的人在城西糧倉撒了‘蝕骨霧’——說是‘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

小洛正往暗渠里搬運斂息草,聞言手一抖,草捆滾進水里,濺起的水花打濕了他的衣襟。蝕骨霧這東西,他在石面翁的札記里見過,青灰色的毒霧,沾了皮膚會起水泡,吸進肺里就像吞了針,最要命的是傳染性——只要接觸過霧的人碰了旁人,毒就會像藤蔓似的纏上去。

“他們瘋了?”冷光小影子撞在他胸口,劍鞘碎片泛著驚惶的光,“現在全城都在他們的掌控里,撒這東西,是想把整個街區變成死城?”

話音未落,就聽見巷口傳來婦人的尖叫:“我的手!我的手怎么起泡了!”緊接著是孩童的啼哭,混著雜亂的腳步聲,像鍋煮沸的粥。小洛扒著暗渠的木板縫往外看,只見幾個剛從城西逃來的百姓,手背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水泡,青灰色的霧氣正從他們的袖口往外冒,像附骨的幽靈。

“抓住他們!別讓他們亂跑!”青云閣的影衛追了過來,手里舉著浸過藥水的網,臉上卻帶著種近乎興奮的笑,“閣主有令,凡染霧者,一律關進‘凈化營’——這可是為了大家好!”

所謂的“凈化營”,小洛前幾天見過,就在廢棄的礦洞里,柵欄上纏著帶刺的鐵線,里面傳來的哭喊聲比搜魂犬的吠聲還滲人。他突然明白,這哪是為了抓他,分明是這些人閑得發慌,把全城百姓當成了試驗毒霧的白鼠。

“你看那個影衛!”靛藍小影子拽著他的衣袖,指向一個舉網的錦衣弟子,“他明明能直接用網罩,偏要故意逗那婦人跑,像貓逗老鼠!”

小洛看見那婦人抱著孩子,一瘸一拐地躲著網,影衛的網每次都擦著她的衣角落下,引得周圍的弟子哈哈大笑。直到婦人腿一軟摔倒,影衛才慢悠悠地罩下去,還對著孩子做了個鬼臉:“別怕,叔叔帶你去‘凈化’哦。”

孩子嚇得哇哇大哭,他卻笑得更歡了。

暗渠的木板被小洛攥得咯吱響,指節泛白。這些人明明已經勝券在握,明明可以用更穩妥的方式搜捕,卻偏要選最殘忍的手段——就像貓吃老鼠前總要戲耍一番,他們把別人的恐懼當成下酒菜,把無辜者的痛苦當成解悶的小曲。

“他們根本不在乎能不能抓到你,”冷光小影子的聲音發顫,“他們就是想找個由頭,把‘傷害’包裝成‘必要之惡’,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這種掌控別人生死的快感!”

他想起昨天在青云閣外墻聽到的對話,兩個錦衣弟子正打賭:“賭十兩銀子,三天內蝕骨霧能蔓延到城南!”“我賭五天,但肯定能逼得小洛主動現身——誰受得了看著全城人替他死?”

原來如此。他們算準了他會在乎,算準了他見不得無辜者受難,所以故意撒下毒霧,想用百姓的命當誘餌,逼他從暗處走出來。這不僅是追殺,是把他的善良當成弱點,當成取樂的工具。

巷口的哭喊聲越來越近,有個染了霧的老漢掙扎著往暗渠這邊跑,影衛的箭擦著他的耳朵射進墻里,箭頭的寒光映出影衛戲謔的笑:“跑快點!再快點就能到閻王殿了!”

小洛猛地抽出光劍,冰紋在暗渠里亮起冷光。冷光小影子想攔他:“你出去就是送死!”

“不出去,這些人會死得更多。”他的聲音很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他們想拿別人的痛苦當樂子,我偏不讓他們得逞。”

靛藍小影子突然往他手里塞了把斂息草粉:“往身上抹!能暫時擋住霧!我知道礦洞有處裂縫,能通到凈化營后面——咱們去救人,順便燒了他們的毒霧罐!”

小洛抹了把草粉,光劍劈開暗渠的木板,縱身躍出。巷口的影衛還在逗弄哭泣的孩子,沒注意到一道冷光正朝著他們的方向襲來。

他知道這一出去,可能再也回不來。但他更清楚,有些底線不能破——不能讓那些大勢力覺得,善良是可以被拿捏的弱點,不能讓他們以為,以他人痛苦為樂是理所當然的權力。

光劍劃破空氣的瞬間,小洛的聲音在巷子里炸開,帶著冰裂般的狠:“你們的樂子,到頭了!”

影衛們驚愕回頭時,只看見道靛藍色的身影,像道劈開黑暗的閃電,身后是暗渠里涌出來的斂息草香,身前是那些被毒霧折磨的百姓——這一次,他不再躲,不再忍,要用劍告訴那些人:把別人的傷害當樂子的人,遲早會被自己的樂子,燒成灰燼。

暗渠的積水漫過腳踝時,小洛突然踉蹌了一下,光劍差點脫手掉進水里。他扶住冰冷的石壁,指腹摸到一片黏膩的濕滑——是自己的冷汗。

“怎么了?”冷光小影子從劍鞘里彈出來,撞見他泛青的臉色,突然尖叫,“你的嘴唇!怎么紫了?”

他張了張嘴,想說沒事,喉嚨卻像被塞進團燒紅的棉絮,疼得發不出聲。視線里的暗渠開始扭曲,石壁上的水痕變成一條條蠕動的黑蛇,耳邊響起無數細碎的蟲鳴,尖銳得像要鉆透耳膜。

“是幽黑癮毒!”靛藍小影子突然哭出來,線團腦袋撞向他的手腕,“你剛才救那個孩子時,他爹的手碰到過你!那人肯定染了毒!”

小洛這才想起,剛才推開染霧的老漢時,對方的指甲劃過他的手背,當時只當是尋常擦傷,現在那道劃痕正滲出青黑色的血珠,像條正在鉆進皮膚的小蛇。

蟲鳴聲越來越響,他突然蹲下身,劇烈地咳嗽起來,每咳一聲,胸口就像被巨錘砸過,疼得他蜷縮成一團。冷光小影子趕緊用寒氣裹住他的手腕,試圖凍住那道劃痕,可青黑色還是在慢慢蔓延,像墨汁滴進清水。

“石面翁的札記里寫過!”靛藍小影子急得團團轉,線團上的絲線都亂了,“這毒會啃噬經脈,發作時間越來越短,最后……最后會讓人變成只會嘶吼的瘋子!”

小洛好不容易止住咳,手背的青筋已經暴起,青黑色的紋路在皮膚下游走,像幅猙獰的地圖。他想起剛才在巷口看到的瘋婦,被影衛拖走時嘴角流著涎水,眼神渙散,嘴里反復喊著“冷……黑……”——當時以為是嚇瘋的,現在才懂,那是毒發的模樣。

“兩三天一次……”他喘著氣,聲音像被砂紙磨過,“然后一天一次……最后……”他沒說下去,只是摸了摸胸口,那里的心跳快得像要撞碎肋骨。

冷光小影子的寒氣越來越盛,卻只能讓他暫時舒服些:“這毒太陰了!不直接要命,偏要一點點磨!青云閣的人是屬毒蛇的嗎?咬人都帶著倒刺!”

第二次發作來得比想象中更快。

他正順著暗渠往礦洞爬,突然眼前一黑,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世界變成片死寂的黑。緊接著,無數冰冷的針從四面八方扎過來,刺得他渾身抽搐,牙齒咬得咯咯響。他想抓住什么,卻只摸到冰冷的石壁,指甲摳進石縫,帶出血來也渾然不覺。

“小洛!醒醒!”靛藍小影子用線團抽打他的臉,線都抽斷了幾根,“想想王嬸的孫子!想想還在凈化營的人!你不能暈!”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終于退去,留下滿地狼藉——他把暗渠的木板踹碎了三塊,光劍的冰紋黯淡了不少,手腕上全是自己抓出的血痕。

“你看……”小洛對著兩個小影子笑,笑得比哭還難看,“它開始提速了……”

他靠在石壁上,看著青黑色的紋路爬上小臂,像群貪婪的螞蟻。這毒最陰狠的地方,不是疼痛,是絕望——它讓你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惡化,卻連什么時候會發作都猜不到,就像頭頂懸著把隨時會掉的刀,而你只能站在刀下,數著自己剩下的呼吸。

冷光小影子突然鉆進他的袖口,用寒氣包裹住那道青黑紋路:“我查到了!這毒靠吸食人的意志活!你越怕,它爬得越快!”

小洛想起剛才發作時的黑暗,那種被吞噬的恐懼確實讓他渾身發軟。他試著握緊光劍,指腹感受著冰紋的涼,強迫自己想起染坊的靛藍染料,想起老礦工教他辨認礦脈的方法,想起那些還在等他救的人——果然,手臂上的青黑紋路似乎慢了點。

“它想讓我瘋……”他低聲說,眼里閃過絲狠勁,“想讓我變成只會嘶吼的廢物……可我偏不。”

第三次發作在深夜的礦洞。

搜魂犬的吠聲從洞口傳來,毒卻在這時纏上了他的腿,讓他瞬間失去力氣,重重摔倒在礦石堆上。尖銳的礦石劃破了他的后背,疼得他倒抽冷氣,可更可怕的是,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模糊,那些被影衛折磨的畫面突然涌上來,和毒帶來的黑暗混在一起,逼他尖叫,逼他崩潰。

“別信它!”冷光小影子在他耳邊怒吼,劍氣劈開塊礦石,火星濺在他臉上,“那是毒在騙你!是它想讓你變成瘋子!”

小洛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嘴里彌漫開來,靠著這點疼保持清醒。他想起青云閣演武場的笑聲,想起那些以他人痛苦為樂的嘴臉——他們不就是想看到他這樣嗎?想看到他在毒發時瘋癲,想看到他跪地求饒,想看到他最終變成他們取樂的玩物。

“我偏要……活得比你們……清醒……”他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用盡全力撐起身體,光劍拄在地上,像根不肯彎折的鐵杖。

青黑色的紋路已經爬上脖頸,離心臟只有寸許。小洛望著礦洞深處的微光,那里藏著凈化營的暗道,藏著需要他的人。他知道自己可能撐不了多久,可能下一次發作就會徹底瘋掉,但只要還有一口氣,他就不能讓這毒得逞,不能讓那些大勢力的算盤打響。

“它叫幽黑癮毒……”他摸了摸脖頸的紋路,突然笑了,“可我心里……有光啊。”

光劍的冰紋在他掌心重新亮起,映著他眼底的決絕。疼痛還在,黑暗也未散去,但他已經學會在毒發的間隙里站直,學會在絕望中找出前行的理由——就像當年在工地扛著鋼筋走過獨木橋,哪怕腿在抖,也得一步一步走過去,因為橋的那頭,有等著他的人,有值得他守護的光。

礦洞外的搜魂犬還在吠,而小洛已經握緊光劍,朝著微光深處走去。青黑色的紋路在他身上游走,像條猙獰的蛇,可他的腳步卻比任何時候都穩——他要讓這毒看看,人的意志,有時比毒更頑固;他要讓那些大勢力看看,即使身處黑暗,也有人能把自己活成光,照亮那些他們永遠照不到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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