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后腦勺撞在辦公椅靠背上時，咖啡剛好潑到鍵盤縫隙里。

顯示器右下角跳動著23:47的熒光，空調出風口發出哮喘病人般的嘶鳴。

“本月績效表還沒……”郵件寫到第三行，太陽穴突然炸開冰錐刺入的劇痛。

他下意識抓住桌沿的手指在玻璃桌面劃出刺耳聲響，整排工位頂燈開始扭曲成螺旋狀的光帶。

再次睜開眼時，月光正透過出租屋發霉的窗簾縫隙切割他的臉。

床頭電子鐘顯示00:13，手機鎖屏上明晃晃的日期讓他喉頭發緊——正是七十二小時前。

“技能點分配系統激活，當前剩余壽命100%。”機械音裹著電流聲在耳蝸深處炸響，林深翻身撞翻了床頭柜上的降壓藥瓶。

掌心觸到冰涼的金屬物件，是他那輛二手本田的車鑰匙，本該在昨晚被醉酒同事借走撞斷護欄。

記憶碎片突然涌上來：明天下午三點要接蘇晴去見父母，那個總把聽診器掛在白大褂口袋的女醫生，上周還在醫院走廊用酒精棉片擦著他額頭的擦傷說“下次別硬扛醫療箱”。

“警告：檢測到關鍵人物蘇晴將在末世爆發后72小時內死亡。”系統面板突然彈出猩紅彈窗，林深扯開窗簾的手抖得厲害，對面樓頂廣告牌的藍光在他鏡片上投下蛛網狀裂痕。

預知0.5秒的技能樹在視網膜上閃爍，標價1%壽命的按鈕泛著幽綠熒光。

他咬破舌尖用血腥味壓下眩暈，點擊時聽見自己頸椎發出的咔嗒聲。

次日國貿橋下的輔路，車載廣播正在播報化工園氣體泄漏的新聞。

林深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只手神經質地摩挲著方向盤鎖的橡膠握把。

后視鏡里蘇晴送的平安符突然劇烈搖晃，系統警報與急剎聲同時撕裂空氣。

三個戴摩托車頭盔的身影從綠化帶撲出來的瞬間，林深已經借著那半秒預知將剎車踩到底。

車身在距離領頭者膝蓋五公分處停住時，他掄起的方向盤鎖精準砸中對方下頜骨，金屬碰撞聲里混著牙齒碎裂的脆響。

“你們后腰別著的對講機，”林深踩住那人顫抖的手腕，鏡片反光遮住眼底猩紅，“頻道里說的‘貨’是不是指西郊倉庫那批走私疫苗？”被按在地上的歹徒瞳孔驟縮，這個反應讓他胃部翻涌——前世那場導致全城癱瘓的病毒泄露，果然不是意外。

染血的微型芯片從歹徒領口掉出來時，系統突然發出尖銳蜂鳴。

暗紅色警告框不斷放大：“檢測到T - 11變種病毒活性樣本，建議立即銷毀！”林深用紙巾裹著芯片拋進路旁排水溝，看著墨綠色河水吞沒那道金屬反光。

警笛聲從三個街區外傳來時，他注意到自己左手背浮現出蛛網狀的青黑色血管。

系統面板壽命值跳動著變成99%，而車載導航顯示距離蘇晴所在的市立醫院還有1.2公里。

河對岸的十字路口，一輛閃著藍燈的救護車正撕開黃昏的霧靄。

副駕上染血的急救箱被顛開蓋子，某種淡黃色試劑管在箱體內碰撞作響，箱體表面的生物危害標志在暮色中忽明忽暗。

急救車輪胎碾過碎玻璃的聲響驚飛了路邊的麻雀。

蘇晴跳下車時，醫用橡膠手套還沾著上一位患者滲出的腦脊液。

她習慣性將碎發別到耳后，卻在看到蹲在護欄邊的身影時僵住了動作——林深正用止血帶扎緊傷者大腿動脈，纏繞手法的專業程度堪比她帶了三年的規培生。

“三角巾折三折當加壓墊，你從哪學的？“蘇晴接過護士遞來的器械包，鑷子尖精準夾住一片嵌在血肉里的擋風玻璃碎渣。

她白大褂下擺掃過林深膝蓋，若有若無的消毒水味里混著他襯衫上的松木香。

林深手背的青黑色血管突然扭曲成倒計時圖案，系統提示“基礎醫療急救技能持續消耗0.5%壽命“。

他借著扶眼鏡的動作擋住蘇晴余光，啞著嗓子說：“去年幫你搬醫療手冊時偷師的。“

這話半真半假。

事實上當蘇晴的柳葉刀挑開傷者皮下組織時，他眼前正漂浮著只有自己能看見的全息解剖圖。

前世在停尸房辨認妹妹尸體時記住的肌肉紋理，此刻正與鮮活跳動的血管重疊成血色網格。

“順路送你回醫院？“林深踢開腳邊染血的紗布，狀似無意地晃了晃車鑰匙。

車載系統突然在他視網膜投射金光：“檢測到蘇晴·關鍵盟友（好感度0/100），隱藏任務[白衣執甲]已解鎖。“

電梯金屬門映出蘇晴泛紅的耳尖時，林深正盯著樓層數字默數末世倒計時。

當“叮“聲與短信提示音同時響起，他分明看見蘇晴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機屏幕亮起幽藍冷光——匿名號碼發來的消息氣泡里，“危險“二字像兩滴凝固的血。

深夜的便利店內，冰柜嗡嗡作響的聲音蓋不住林深太陽穴的鼓脹。

他抓起兩包最便宜的壓縮餅干時，系統突然在貨架縫隙投射血紅色倒計時：“警告：2小時3分后生存物資將被搶購一空。“

“來包紅塔山。“他將硬幣拍在收銀臺的聲音驚醒了打盹的店員。

手機攝像頭借著掃碼的姿勢對準貨架，廣角鏡頭里二十箱礦泉水的擺放位置自動生成三維建模圖。

前世那個餓得啃皮質腰帶的雨夜，他在瀕死時用指甲在墻上刻的倉庫地形圖，此刻正在手機相冊里詭異地重組。

新聞臺突然插入的爆炸音效讓店員打翻了枸杞菊花茶。

林深盯著電視里冒煙的灰色建筑，后槽牙咬得發酸——那是李教授主持的P4級病毒研究所，三個月前他替領導送文件時，曾親眼看見冷鏈車后備箱滲出詭異的藍紫色冰霜。

自動門“歡迎光臨“的電子音再次響起時，林深已經退到臨期食品貨架后。

五個建筑工人打扮的男人正將整提礦泉水扔進推車，領頭者后頸的蝎子紋身讓他想起前世某支掠奪者部隊的圖騰。

貨架頂端的監控攝像頭緩緩轉動，紅光閃爍的頻率與系統界面的呼吸燈漸漸同步。

他摸到褲袋里微微發燙的手機，相冊里剛拍下的貨架照片正在自動生成熱力圖。

便利店玻璃窗外，一只野貓正對著突然泛起魚肚白的天際線發出嘶叫，第一縷晨光刺破云層時，林深手背上的青黑色血管突然蔓延出細如發絲的分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