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亭子周圍，越能聽見撕心裂肺的聲響，借著閃爍的燈火，仔細看去，涼亭寬大的靠椅處蜷縮著一個人影。

“少爺，您怎么哭了…這里風大，我們換個地方躺好不好…”

禮玉蹲在地上安慰蘇凌鶴，可對方就是不說話，也不讓人碰。

慕知節三步并作一步跑過來，就見他垂著好看的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濃密卷翹的睫毛上掛著淚珠，眼尾和鼻子都紅紅的，時不時胸口還倒抽著氣，后背也臟兮兮的。

想必是真遇到什么傷心事了。

她上前一步，伸手摘下了蘇凌鶴頭上的枯葉，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回應。

“少爺，您可以跟我講講發生什么事了嗎？”

慕知節坐在涼亭長凳的一角，雙手緊緊抱在一起顫抖。

只好問了禮玉，他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少爺下午回了趟側房，就聽見側夫關起門訓斥他，我們都不敢聽，退到了走廊。但還是無意聽見側夫說‘不要你了’、‘給我滾’之類的話，哪想著少爺推開門就跑進自己的院子，我們候在外面許久，正準備進去安慰，發現少爺從后面的窗戶翻墻跑了，所以才想著找慕掌事。”

慕知節聽完沉默了許久，她對蘇凌鶴的事并不知情，問了禮玉，對方也只是含糊其辭。

作罷。

她從口袋里掏出前幾日做好的糖果，本想著帶幾枚給他，今日光忙著珍味房的事情，給弄忘記了。

“少爺，別哭了，您知不知道側夫正托我們尋您呢！他喊我給您帶了些糖果，聽說吃完一顆，傷心的事就會少一件，何況父子連心，這樣慪著氣，對身體也不好。”

“喏——”慕知節說完，抓著糖伸手湊到蘇凌鶴臉旁，又繼續道：“不信您嘗嘗，吃完還傷心的話，我就給少爺表演一個倒立翻跟頭。”

聞言，蘇凌鶴才緩緩翻過身，紅腫著眼睛低垂，抽噎的聲音也小了不少，拿起一枚糖緩緩坐了起來，只不過伸腿的動作有點不自然。

視線往那一瞧，果真發現他腳踝的束腳處鼓起一個大包。

“少爺……您的腳怎么了？”

她剛一出聲，禮玉和另外兩個仆從禮金跟禮銀就圍了過來查看，因都是女子，不能看男子的腳，索性提議送回房內叫大夫。

而蘇凌鶴正吃的開心，特殊的甜味和酸味混雜在口中，全然忘記了煩惱。

此時，夜里已經開始刮風，亭子中央的燭火也開始忽明忽暗，顧不上什么禮節，慕知節蹲下身子靠在蘇凌鶴腿邊。

“少爺，您上來，我背您回府吧……”

聞言，禮玉看了一眼自己臂膀處緊繃的布料，再看看慕知節那跟竹竿似的手臂，她揉了揉眼，莫不是慕掌事逞女子氣概？

“姐姐確定要……背我嘛？”

蘇凌鶴低下頭，手指緊攥著衣裙處，輕聲問道，他看著自己的影子似乎要將這個瘦小的女子吞噬，往日的一幕幕浮上心頭。

最終還是謹慎地將上半身靠了上去，閉上眼，等待著被這個女子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