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
梁思凡一愣,這糾纏了自己半年多的家伙忽然提起合作,思路實在有些跳躍。
但他很快也明白了林希的意思。
還是那句話,善治樹屋里,能夠活到現在的沒有一個傻子。
而心火同樣優異,甚至說勝于他的人,也不是說就不可能存在。
行動力亦然。
這女孩也發現了小鎮背后的真相。
他隱約意識到那女孩這些天來時常糾纏自己的原因。
渴望同伴的,或許不止自己一人。
怎么辦?
梁思凡抿緊了嘴唇,半響后用更低的聲音輕輕問道:“你知道什么是術,什么是心火流么?”
“或者說,你能理解他的手段嗎?”
疑惑的情緒從女孩眼中閃過,梁思凡心中也有了答案。
“我很高興,但是我拒絕。”
梁思凡這話說得斬釘截鐵,理由也很簡單。
林希并沒以那萬中無一的概率領悟心火流,自然也無法面對譚教授。
她不像自己那樣擁有夢中空間,哪怕自己將莫大所提供的東西盡數傳授,也很難在短期里完成消化。
說不定,還會崩潰。
至少暫時,在能找到一條明路之前,梁思凡不打算拉著別人送死。
雖然從更自私的角度上說,這女孩,甚至說風車鎮中所有人的死活都跟他沒有關系,甚至說把他們拉起來當作擋箭牌,在關鍵時刻還有可能會救自己一命。
但梁思凡做不出來這種事。
不是良心的問題。
他睜眼閉眼都能回憶起方才書屋里的畫面,那些善意的家伙,毫不猶豫朝自己走來的腳步……
不知不覺中,他的身邊似乎又多了一些值得珍惜的東西。
“喲——”
一聲怪異的強調連轉了三個音節,梁思凡像是觸電般地轉過頭,果然見到頭發花白的譚教授站在門口。
似乎是對梁思凡仍舊被人圍繞的處境感到不滿,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陰晴不定。
但下一秒他就像是忘了這些事一般,輕輕打了個響指,大而清晰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教室里:“沒走的都等一下,有個重要的事情,豎起耳朵好好聽。”
“最近如果看到可疑的人物,不要接近,立刻向我匯報,立刻,聽明白我的意思了嗎?這是新的規矩,明天我還會再重復一遍,現在該干嘛干嘛去。”
“對了,還有,算是個提示吧,小心稻草人。”
他說完就風風火火地轉身離開,留下門外長廊上越來越短的影子,似乎還有很多要忙的事情。
梁思凡回過頭,他的目光尋找著林希的影子,抿緊的嘴巴微微張開,想要再說些什么。
但只見女孩從教室的后門擠出大半個腦袋,臉上掛著不服輸倔強,沒有聲息地對他做了幾個口型,隨后那抹長發也消失在殘陽中。
“你可以再想想。”
......
又是兩天過去,善治書屋,不,應該說整個風車鎮的情況越來越糟。
梁思凡的目光掃過空缺座位,今天又少了一個人。
崩潰、失蹤,如果只是為了打壓自己,那譚教授所下的血本也太大了。
事實上,不難看出來譚教授的心情很差,這些學生的命他不在乎,但就是死,也應該是死在他的手上。
有人侵犯了他的王國。
今日下午,離平日里的休息時間還有大半個時辰,那個滿頭花白的老人就已經失了興致,水筆一甩就打發著學生們早點回家,還叮囑著不準在路上逗留。
梁思凡仰頭望著天花板,他也有跟莫大提起過這件事,想著或許他能知曉一二,但卻遭到了毫不猶豫的拒絕。
“窺探命運需要多大的代價,又有多大的限制,你還沒有概念。”
“未來從不是固定的,每個人的命格強度不同,如果發生碰撞,弱者的命運會被強者扭曲,我不是指實力的強弱,以后如果有機會你就會明白。”
“總而言之,協議里沒有規定我為你提供全方位的命運觀測,我不是你的保姆,也沒那個余力,我會為你提供幫助,但你能力不濟或者運氣不好死在半路上并不是我的責任。”
“總而言之,能為我完成心愿的人,必不可能是個霉比。”
“倒是你身邊的那個女孩,建議你小心一點。”
“怎么說呢,我看不見她的命運。”
腳步聲打斷了梁思凡的思緒,他抬起頭,便看見那名叫林希的女孩踮著腳尖,精巧的臉蛋上寫滿了期待,一副不到黃河不死心問道:“考慮得怎么樣?”
“你這是在送死。”
梁思凡壓低聲音。
“難道什么也不做的話,我就能活下來么?”
“......”
“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心火特性,梁思凡,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就是——”
“心火成長之后擁有的特殊能力,我知道,但這不是有什么特性的問題,我們跟他的差距不是心火,他掌握的技術超越了這個層次,什么特性對他都沒用。”
“可是那也不能——”
林希的話剛說到一半就停住了,因為面前男孩漆黑的眸子像是要燃燒起來。
“什么也不做就能活下去。”梁思凡忽然開口,“我會有辦法到,相信我。”
他丟下這么一句話,隨后沒再辯解什么,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林希看著他越來越遠的背影,氣得直跳腳,一頭長發在春日柔和天光下散開,像只炸毛的貓。
“耍什么帥啊。”
她咬著嘴唇,隨后便看見了梁思凡的抽屜里,一只包袱孤獨地躺著。
......
今日回家的時間比平日更早,天色很好,暖暖的風沖遠方吹來,帶著淡淡的花香。
但是梁思凡卻沒有駐足享受的心情,他腳步很快,踩在石板路上噠噠作響。
現在他的心火活性率已經超出8%不少,是個傲人的成績,但距離那“另一個生命層次”的10%,仍舊還有距離。
不僅僅是自己想要活下去,他已經發現了,他希望有些人能跟自己一起活下去。
他在跟時間賽跑。
白日里的風車鎮遠遠不算熱鬧,但人也不少,種地的、拉貨的、做工的,只是看見了他,都會低著頭避開。
他像一柄刀切開人流,越走越是冷清。
說到刀,梁思凡的懷里還真時刻放著一柄短刀,風車鎮對刀具幾乎沒有什么管制,弄到這玩意并不難。
自從意識到不太對勁起,他就一直將這東西帶在身上,以防不測。
“小凡?”
就在這時,熟悉的聲音從耳畔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