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記憶,詛咒
- 異種之王
- 叉希
- 2189字
- 2025-04-05 11:31:00
夜天狗火種里的雜念仍在不斷侵擾著梁思凡。
手腳劃開空氣的哧響不斷,他四肢發熱的同時,心頭卻逐漸冷卻下來。
那混亂狂躁的感覺,驟然變得像是身外之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轉眼已經是一炷香過去,汗水順著掌風揮灑,舉手投足間帶著淡淡升騰的白煙。
梁思凡眼中的世界也逐漸由一片血紅逐漸恢復成正常的樣子,腦海中的低語逐漸聽不到了,他的余光看向胳膊,方才密密麻麻的紅點早已消失不見,一時間分不清是否是幻覺。
他深吐了一口氣,這才緩緩停下動作。
天殺的反應也太強烈了,這還只是十分之一的火種,好在是有那個房間在,能夠一點點消化。
要是換作一般人,千辛萬苦得了夜天狗火種,剛想要消化,結果里頭的殘留一股腦全涌上來,多半當場就崩潰了。
心火雖然大有可為,但還真就不是一般人能走的路。
休息了片刻之后,梁思凡重新沉下心來,意識潛入心火之中去感受夜天狗的火種。
方才他不過是頂住了殘存在心火中的瘋狂與惡念,距離完成消耗還根本談不上。
他意念一動,自身的心火開始與夜天狗的火種進行交匯,褪去了最初的狂亂后,梁思凡能夠看到的東西更多了。
忽然間,沒有任何由來得,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來一個畫面。
是一個人。
寬敞的明亮的庭院,接生婆端著熱水和毛巾手忙腳亂,那一聲啼哭映在年輕父母的臉上。
他出生了。
一個頭發灰白的老人望著那雙剛剛看向世界的眼睛,臉上忽然露出驚恐,他附在那對父母的耳畔焦急地了些什么,隨后這份焦慮傳遞到兩人臉上。
但最終,什么也沒有發生。
他出生在偏遠的小城市里,父母是當地富商,生活不愁,安平喜樂。
他生得健康,心火優異,沒有高遠的志向,也沒有奢侈離譜的需求,日子安穩地過著,大家都很好。
只是唯獨一點奇怪,父母似乎在擔心著什么,時常爭吵。
爆發的那一天是他十六歲的生日,他沒想到,導火索會是自己。
那天的生日宴上,禮物、美食、歌舞、好酒,樣樣不缺,他很開心,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以至于有些忘乎所以,他一瓶又一瓶地把酒灌下肚,拉著眉目似能出水的歌女整夜起舞。
后面的事情,他有些記不清了。
第二天雞鳴聲里,他揉著惺忪的睡眼走向陽光,卻覺得自己踩到了什么極為黏膩的東西。
他睜開眼睛,視線所及之處,皆是一片血紅,殘破的肢體和碎肉落了滿地,紅的黑的褐的到處都是,看得人幾欲作嘔。
他的腦海一片空白。
外頭傳來馬車的聲音,做生意的父母剛剛推開家門,便看到了一地慘狀,隨后瞳孔猛地放大。
父親抽出刀,滿臉驚怒地攔在母親面前,口中高喊:“你不要過來!”
他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是怔怔地看著他們,自己不是他們的家人么,為什么他們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低下頭,發現自己的長衫仿若在血池中浸泡,雙手指縫里滿是干涸的碎肉。
“我早知道我什么都改變不了,我就不該聽那婦人之仁,我該在你出生的那天起就把你掐死!”
“你這被詛咒的東西,你這殺千刀的異種!從你被污染的那一刻起,我就不該當你是我的兒子!”
異種?是指自己么?
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
他逐漸無法思考,眼珠上翻。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父母也死去了,那沒有閉上的雙眼還在不甘地望著自己,自己身上濃郁的血腥味又重了一些。
他無法面對,于是轉身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遠,跑了多久,他跑不動了,在一條小溪邊摔倒。
他感覺嗓子快要燒干了,于是掙扎著爬上前去,想要喝兩口水。
那天的小溪靜悄悄的,沒什么風,明媚的天光下,溪水如同一面鏡子。
他從里面看見了一整猙獰的臉,血紅的眼睛、尖銳的牙齒,以及……扭曲的笑。
這是誰?
他忽然想起來了,昨天晚上,今日清晨,他如何沉浸在廝殺和浴血的快感中,如何咬斷他們的咽喉,興奮得像要飄起來。
這是他。
他的眼里失去了光彩,他趴下身,漆黑的體毛緩緩爬滿他體表的每個角落,猙獰的頭顱凸起,雙眼外翻。
他成為了心火的奴隸,他成為了夜天狗。
梁思凡長出一口氣,從心火中殘存的記憶里脫身出來。
他同情這心火原本主人的遭遇,也更擔心未來的自己也會變成這樣子。
想到這里,他不禁又開始懷疑,正如莫大所說的那樣,所謂心火,到底是提供助力的神奇力量,還是逃不脫的詛咒。
而且,有些奇怪。
按照莫大的說法,每個特異心火應該都是獨特的,但夜天狗似乎是一類異種的名稱。
是來源于同一種污染,還是.....
這些疑惑和憂慮也很快散去,梁思凡改變不了現實,擔心有的沒的不如投身現在。
先活下去,別的再說。
他的注意力回到消化這件事情上來,從兜里掏出來癢序園內偷來的琴鍵。
曾經的他彈奏七個八度都不在話下,如今這東西顯然是沒有用處了。
但是——
“怎么弄的來著?”
梁思凡口中嘟囔著,一邊順著莫大給出過的指引拆開琴鍵。
他仔細觀察著里頭銀白色的金屬片,果然就像莫大說的那樣,中間部分有五根連接的銀色線路,只是其中有四根是斷開的。
梁思凡伸出食指和拇指,小心的捏住了其中一根斷線,淡銀色的火花順著指尖一閃而過。
他能感覺到指間的溫度不斷升高,以至于有些燙手。
片刻之后,梁思凡松開指尖,他一邊甩著手心一邊定眼看去,只見那根銀線已經連上,如同被焊接了一般。
他重新組裝好,隨后指尖下落,心火在一瞬之間聯,微小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夜色里。
“do、ra、mi、fa、so、la、xi……”
他一連彈奏了四個八度,熟悉的阻塞感越來越強烈,終于一聲刺響中,在五個八度后失敗了。
沒問題,調整成功了,這道理就跟鍛煉時調整杠鈴片的重量一樣,他已經到了下個階段,自然需要調整強度。
倚仗這調整后的琴鍵繼續練習,消化夜天狗的心火不是問題。
需要的只是時間。
“開始吧。”
梁思凡輕嘆一聲,食指再次下落,琴音回蕩在山野間。
他只有三個月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