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十月初，秋老虎正盛，卻有涼風席席，清爽怡人。

張道遠坐在躺椅上，整個身子癱坐，肆意悠閑。

周岳看著他斑白的鬢角，眼中閃過憂色。

原本還黑白相間的鬢角，如今卻已全白，顯得越發暮色。

“年紀大了，頭發總會白的，你小子嘆什么氣。”

張道遠優哉游哉的搖晃著躺椅，模樣雖看著蒼老，但是精氣神卻顯得很蓬勃。

人逢喜事精神爽，自己努力如此努力，作為師傅的看在眼里，自然是感到開心。

“師傅，昆侖國立大學有辦法治療你的腿嗎？”

周岳看似不經意地問道。

“昆侖國立是左樞星最好的大學，坐擁強者和資源無數，治療我一個糟老頭子的腿……”張道遠語氣微不可查的頓了一下，繼而笑道，“當然是輕而易舉。”

“陳校長找我談了考昆侖國大的事。”

“你才高一，他找你聊特招？”

“對。”周岳點了點頭，語氣鄭重，“陳校長說，只要能破開神限，就可以擁有特招名額，不用參加高考。”

“他這話沒說錯。”張道遠仿佛對昆侖國立的招生很了解，語氣篤定，“昆侖國立武道系很每年都會放出好幾個特招名額，針對舊武派的武道家，只有突破神限，就可以免除一切考試。”

說著，他扭頭看了周岳一眼，后者體內凝實的氣息讓他嘴角揚起，笑道：“你已經有把握打敗項霸天了？”

周岳：“【虎臥山】突破大成，我就會進六欲天。”

“何時突破？”

“就在今天。”

“……”

半晌，張道遠深呼出一口氣，語氣充滿感慨，“你這修行速度，要是被王蒼知道，估計恨不得給你擄走當親傳弟子。”

“那可未必。”腦海閃過某個天天喊自己‘周同學’的古板身影，周岳笑道，“陳天養的天賦很高，在王館主眼中，他這位親傳徒弟可是比我重要多了。”

“他自己水平不行，收弟子的水平還可以，陳天養確實是塊璞玉。”

周岳當即送上一波馬屁：“師傅你收徒的水平比他搞多了！”

張道遠撫須露笑，臉色十分自豪。

“師傅，突破神限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嗎？”

周岳話鋒一轉，問道。

此時距離服用超級蛋白粉又過去了七天。

七天前，他再次進入六欲天刷了波怪，將整座城的畸變者引到一起，開啟【破限】狀態狠刷了一波。

爆出的植株核心不出意外讓他肉身又加強了一波。

生命強度再度提升。

張道遠：“神限是肉身最為神秘的領域，據我了解，整個泰州，十年來沒有出過一位破了神限的武道家。”

“中心城倒是每年都會出一倆個破了神限的天才，我年輕時候恰好聽過一則消息，說破開神限之后，可以觸及精神領域的寶藏。”

“精神領域？”

周岳問道：“這與武道神意有何不同？”

“區別很大，武道神意是以武道神通為主導，凝練精神力所化，但尚未涉及精神領域，只是表里初淺運用。”

張道遠搖頭，“當年我見過一個破了神限的武道家，眉心開天眼，這天眼似是先天神通，戰斗時還可解析敵人招式弱點，甚至可以發出光束御敵，十分玄奧。”

“更有甚者，他破開神限之后，竟在識海之中種下一棵菩提悟道樹，這顆菩提悟道樹大大增強了他的悟性，任何神通上手即可修煉，還可滋養武道神意。”

“還有一個修佛門武道神通的佛子，破開神限后，竟化佛門六神通為底蘊，什么神足通，天耳通，隨心所欲，如臂施展。”

周岳聽得目瞪口呆。

這特么合理么？

怎么感覺世界觀一下子就玄幻起來了。

哦，這原本就是玄幻，那沒事了。

他有些期待地問道：“師傅，照你這么說，破開神限后，有可能會領悟多一種先天神通？”

“大概率是這樣。”張道遠的語氣這次沒有十分篤定，因為他自己連神限的門檻都沒摸到，語氣斟酌道：“這些種種的神通能力，在我看來都是對精神領域的挖掘。”

“所謂的精神領域，在神魔時代，被稱為內景。”

“每一個生靈的體內，都存在內景，你見到的內景，只有你自己能看見，別人無法看見。”

張道遠說得十分玄乎，周岳聽得眉頭皺起。

“舉個例子，俗話常說，‘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這便是見了內景。”

周岳倏得靈光一現，道：“內景是一種自證的過程？”

“不錯。”似是沒想到他這么快就領悟，張道遠眼神閃過一絲訝異，繼而贊賞道：“自證這詞可以，但更正確的說，應該是內證的過程。”

“關于內景的含義，其實之前紀元都有過總結，佛門《金剛經》曰：‘心即是佛，不向外求’，第三紀元的圣皇紀元有一位人族大儒曾龍場悟道，言：‘此心不向外求，只向內看’。”

“道家古書《黃庭經》注釋：‘內者，心也，景者，象也’。”

“種種言論，措辭不一，但所指的意思卻是相同的，就是內證己身。”

“人體可看作無窮宇宙，內蘊寶藏無數，外象有日升月落云霞蒸騰，內景亦有星辰生滅黑洞塌縮之景。”

“在內景之中，你能見諸天神佛，地府陰司，巍峨仙庭，宇宙演化，種種奇妙，無限可能，都不奇怪。”

闡述著這武道家追求的奧妙境界，張道遠的語氣逐漸變得蕭索。

年輕時他也追求過內景奧秘，為了突破神限無所不用其極。

到最后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周岳漸漸理解了，眉頭舒展，“所以，在武道紀元，降服心猿意馬便是內證的過程。”

內景之中變化萬千，絢麗奇妙，一切都取決于人能‘看’到什么。

心猿意馬，甚至是心魔，可能都是內景在每個人眼中的演化。

但與此同時，他內心驀然產生一個極為荒唐的念頭。

這個念頭仿佛黑洞般不斷壯大。

“師傅。”

“嗯？”

“六欲天，會不會也是某位生靈的內景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