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只見文鴦乘著青色草原馬出場，策馬朝著校場內飛奔。

文鴦其實也并沒有時間過多瞄準。

飛禽放出的時間有限，一旦飛禽落地，便算作脫靶。

此時，忽起西北風，鈴旗狂響。

但看那文鴦，卻是驟勒馬首，戰馬人立而起，馬蹄霎時四蹄騰空。

文鴦借勢回身背射，箭簇逆風而出，弦鳴似鶴唳，一箭貫靶！

觀者駭然！

這幾個年青武將都沒注意到，自己策馬進入校場時，乃是順風。

加上馬匹的初始速度，兩相速度一疊加，偏離方位更甚，才使得射出的箭矢頻頻脫靶。

而文鴦則是疾馳進場，然后再回身背射，如此一來，箭矢方向就成了逆風。

文鴦竟能通過這種方式，來校準自己箭矢的彈道。

經過校準后的箭矢，精確地命中了這只驚飛的野雞！

野雞在空中爆出一團隱約血霧，凌空還飄落著幾根掙扎的羽毛。

監試者小跑過來，逮住這只已經沒了氣息的野雞，舉過頭頂，向司馬衷和王公貴族們示意。

“關內侯文鴦，中靶！”

短暫的啞然之后，觀賽席上爆發出一陣狂熱的驚呼。

“哇嗚呼——”

“快看，這是何等身手？！”

“你們這些黃口小兒，安懂文鴦將軍的神采？快，道歉！”

“是我小瞧文將軍了……”

觀賽席上的司馬衷，也頻頻點頭，露出滿意的微笑。

“陛下的眼光果然如鷹如隼，毒辣獨到！”

猜中了結果，嵇紹也自然地放聲大笑起來。

并且，還不忘記拍下司馬衷的馬屁。

“名不虛傳！名不虛傳啊！”

司馬衷也撫掌大笑，拍手稱快。

如此英才，日后要為我所用，多是一件美事啊！

不過，當下的“馬射”比試還沒結束。

只見監試官一聲令下，屏障后突然又飛出兩只飛禽。

文鴦定睛一看，這竟然還是兩只赤鷹。

赤鷹，也稱作朱隼、火鷹、鷂，其實就是紅隼。

洛陽所在的黃河流域是紅隼的典型棲息地。

宮中貴族常在野外捕捉、馴養一些紅隼，用來捕獵鵪鶉等獵物。

這種猛禽速度極快，且非常擅長在空中變向飛行。

想要在空中一次性射中它們，難度相當之大！

只見文鴦依舊策馬疾馳。

他在馬上故技重施，尋找著合適的角度，以抵消風力。

文鴦凝神屏氣，挽開彎月弓，蓄力待發。

觀眾席上也熱鬧了起來。

“那可是赤鷹啊！”

“父親曾帶我外出游獵，平日里父親見到驚鹿，大多是一箭斃命。但是這紅隼，卻是多發不中，異常靈巧！”

“怎么每個武將放飛的飛禽還不一樣呢？”

“我看上一個武將，他放出來的是，只是幾只野雞啊……”

耳朵聽見還有幾個王公子弟在抱怨不公平，司馬衷也暗暗覺得這是不是不太合理。

但文鴦并沒有因此分心。

對于他來說，是野雞也好，是赤鷹也好。

一旦成為他的目標，他都會全力以赴將其擒獲，好獻于陛下！

今天，正是讓陛下認可他實力的絕佳機會！

文鴦深吸一口氣，猛地松手！

那紅隼正在空中兀自盤旋。

只聽咻的一聲。

一發箭矢以凌厲之勢，不偏不倚地，瞬間貫穿了它的身體！

全場驚呼！

誰也沒能想到，紅隼這樣靈活的獵物，有一天竟然能“乖乖”束手斃命。

這位猛將，取空中鷹隼，就好如探囊取物！

這紅隼中箭后，連哀鳴都沒有發出一聲，便如一塊石頭般掉落下來。

校場內的文鴦并沒有理會這滿堂喝彩。

他繼續張弓搭箭，將目標定在了另一只紅隼身上。

那另一只紅隼，仿佛已有了靈性。

見同伴已經斃命，它霎時發出陣陣鳴叫。

這種紅隼受驚一樣地亂竄，飛行軌跡一變再變，隱隱還有飛出校場的傾向。

目光敏銳的觀眾一下子就發現了。

“看！那赤鷹好像朝著校場外飛去了！”

“這赤鷹是臨時捕的嗎？怎么回事啊，一點也不聽話……”

“可能受驚嚇了吧！”

“哪怕是馴養的，換了你你不跑嗎？文將軍這樣嫻熟的弓馬，待在校場內只有死路一條……”

見紅隼受驚一樣地向著校場外飛去。

文鴦當即不再猶豫，全力蓄力！

隨著弓弦一聲清脆的蜂鳴，箭矢如流星般劃破校場上空。

由于距離較遠，這箭矢竟是射出一記漂亮的拋物線。

然后精準地命中了逃離的紅隼！

滿場無不驚駭！

司馬衷的身后，幾位朝中重臣中，也傳來了不小的討論聲。

“這文將軍，竟是寶刀未老呀……”

“文將軍這樣的將才，賦閑在家，是否太可惜了……”

“是啊，怎么不算埋沒人才呢？”

……

見文鴦勇猛如此，司馬衷自然也是十分滿意。

司馬衷環視一周，見董猛不在身邊，便又笑著問嵇紹。

“此將何如？”

“文將軍自是武力無雙，陛下的眼光，向來不會錯。”

嵇紹稍微一尋思，昨夜的戰果，也應該向陛下匯報了。

畢竟，這肯定是陛下如今最關心的問題。

“不僅如此，文將軍還忠心赤膽，與微臣昨夜相聊甚歡。”

嵇紹微微一笑，并不聲張，平靜且低調地說道。

“朕可否安心？”司馬衷知道嵇紹的機靈，因此并不需要挑破，只要隱晦地發問，嵇紹便能領會他的意思。

“陛下可高枕無憂！”嵇紹一拱手，臉上是成功的喜悅。

聽嵇紹如此說，司馬衷便徹底放心了！

嵇紹已經暗示得非常明顯了。

西晉最強戰力，文鴦，已收入他司馬衷囊中！

司馬衷不禁頓時龍心大悅。

在核對了眾人的成績后，監試官就地公布成績。

只聽得校場內一聲有力的吆喝：

“關內侯文鴦三發三中。”

“位列今日‘馬射’比試的一甲——！”

文鴦毫無懸念地拿下了這次“馬射”比試的第一名。

觀眾席上的歡呼和吆喝聲不絕于耳。

王公子弟們也開始在觀賽棚中走動起來，互相問候攀談。

有了文鴦這精彩的凌空三箭，宴會的氣氛逐漸熱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