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水貨，就是走私。

荃灣這個地方。

要說最大最有油水的生意，不是幫人看場、不是收規費，而是碼頭生意和征地。

尤其是征地。

參與進去能夠站得住腳，那就是一夜暴富的利。

什么賭檔生意。

什么看場收規費帶來的利，都往邊上靠。

鬼添作為和聯勝荃灣地區領導人。

他有著大D這個靚仔，靠著他在荃灣碼頭的海鮮市場分得一杯羹。

荃灣海鮮市場。

和興盛的船頭勇主大頭，和聯勝的鬼添占了一部分，兩家分去大半。

其次。

還有兩個小社團。

他們各自拿了最里面的幾間魚檔在手。

“現在市場經營的井井有條。”

爛舌坤打開話題往下說：“我覺得，像船頭勇他們那樣搭個風，趁勢把生意做大。”

“阿坤，你說的不錯，大D生意打理的很好，我很中意。”

鬼添自然而然的接過話題：“這幾個月，咱們的魚檔基本上已經進入正軌，很順利。

但是。

跟觀塘的魚頭標他們比起來，還是差的多。”

他簡單的做了個鋪墊：“船頭勇跟我說，他手下橫腳蟹想跟咱們談單合作，大家一起揾水。”

“我已經跟船頭勇搭話，大D，明天下午你帶人去跟他的碰個面。

看看什么水準，合適就答應他們。”

三兩句。

就能夠看的出來。

鬼添應該是非常想跟船頭勇合作的。

或者。

他們兩人已經談好，只剩下執行階段。

“船頭勇出了名的精，他的那些咸水貨水太深，經常有差佬盯。”

大D的臉色拉了下來：“而且我跟橫腳蟹很不合的，讓我去跟他談，我會把他斬翻在魚檔里。”

“出來混是揾水，不是斗氣，私人恩怨可以放的。”

鬼添不由得教訓了起來：“海鮮市場咱們好不容易站穩腳跟，就要利益最大化。”

他毋庸置疑道：“別人怎么撈，咱們也怎么撈。”

“就是就是。”

爛舌坤做出附和：“大D啊，我們拼死拼活，不就是為了錢包的銀紙更厚幾分？！”

“放？”

大D左手手掌拍在桌子上：“橫腳蟹的刀斬在我身上，我怎么放？！”

他左手小拇指，很明顯的少了一節。

和興盛、和聯勝在荃灣相爭已久。

橫腳蟹就曾經暗中算計過他們，抓了雷耀祖威脅大D。

大D受制于人，小拇指因此被橫腳蟹斬落。

雙方也就結下仇怨。

“大D，你這么說就不對了。”

爛舌坤跟著搭話：“你說的好像阿公不關照你一樣，你自己被人斬手指，那也是你本事...”

“嘭！”

大D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睜大眼：“爛舌坤，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老實看好你手下那幾條女！”

爛舌坤被大D訓斥，悻悻了縮了縮脖子，沒敢再說話。

鬼添不說話。

他掃了氣憤的大D，只是端起茶杯抿茶。

左手捏著的玉面核桃摩擦著，摩擦聲很脆。

氣氛一下子變得微妙。

“我去吧。”

雷耀祖手掌按在大D的大腿，適時插話：“我去碰碰橫腳蟹，看看什么情況。”

大D這個人性格囂張，做事張揚。

有什么不爽也絕對不會藏著掖著，他說的這么生硬，讓鬼添有些下不來臺。

“那也行。”

鬼添看了眼雷耀祖，露出笑容來：“你做事比大D內斂很多，也是個明事理的人。”

他跟著做出允諾：“這單生意談妥，我跟話事人金牙勝說，給你扎職。”

話說的很明。

這單合作談妥，你就扎職。

要是沒談妥...

“好的大佬。”

雷耀祖點點頭，隨即站起身：“那我們就走先。”

“嗯。”

鬼添點點頭，看著離開的兩人，目光與爛舌坤對視了一眼，捏著茶杯飲茶。

長毛驅車在外面等著。

“撲街！鬼添就是有意跟船頭勇合作。”

大D坐進車里，看著茶樓二樓的位置：“地盤是我們打下來的，但是他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我們。”

“船頭勇跟越喃仔一直都有合作，幫他們走私面粉，要是跟船頭勇合作，以后我們都無機會爭話事人！”

按照和聯勝的規矩。

如果地區領導人做面粉生意的話，都無資格出來選和聯勝的話事人。

觀塘地區領導人魚頭標。

他也是靠著碼頭起家，同樣做面粉生意，就是現成的例子。

現在鬼添為了利，跟船頭勇合作。

一旦開始做面粉生意，那么也就宣告荃灣以后都無人可以出來選話事人。

鬼添現在沒入局都想吃一口這份利，真合作上，不可能再舍棄。

“他是大佬，我也只是給他個臺階下。”

雷耀祖抖了支香煙給大D，吞云吐霧：“至于明天能不能談成，在我，而不是他。”

他的看出來。

晚上借著收數的機會，鬼添特地叫上爛舌坤。

兩人一唱一和，想把跟船頭勇合作的這樁事推成。

大D有些意外的看向雷耀祖。

什么時候，自己這個弟弟也這么醒目了？不似往常。

“橫腳蟹這筆賬，我記的好清楚。”

雷耀祖笑了起來，牙齒皓白：“不但不跟他合作，有機會還會斬他手。”

“臭小子。”

大D叼著煙，笑著搖了搖頭：“我安排人跟你一起去。”

“我自己的人過去就行。”

雷耀祖擺擺手：“在我們的地盤談，還能讓橫腳蟹話事啊？！”

大D聞言也就不再多說：“小心點。”

他不想跟船頭勇合作。

除了大家以往的舊怨，還會因為合作了就會失去以后出來選話事人的資格。

雷耀祖也不想合作。

除了舊怨。

他覺得，社團本來就不是長久之路，繼續一條道走到黑只有死路一條。

得趁早轉型。

轉型的事情再說。

但是眼下，肯定不能跟船頭勇他們合作，幫手他們跑面粉。

雷耀祖拿出手提電話來打給手下陳志杰：“安排一下，明天市場魚檔去談事。”

······

第二天傍晚。

荃灣海鮮市場。

這個點，海鮮市場基本上已經冷清。

車子停下。

陳志杰搶先一步從車上下來，繞過來幫雷耀祖把車門打開：“祖哥。”

“撲街，用不著跟我這么客氣。”

雷耀祖擺擺手：“專心幫我做事，我又不是殘疾人，用不著這樣。”

陳志杰一本正經，不茍言笑：“那不一樣。”

陳志杰以前是一名警隊臥底，完成任務以后回到警隊，反遭警隊內部排擠，索性辭去職務。

「圖」

一天晚上。

雷耀祖帶著小弟在餐廳吃飯，偶遇同樣在餐廳吃飯的陳志杰。

陳志杰被仇家偷襲捅了一刀，雷耀祖救下了他，把他送進了醫院。

正好。

陳志杰也沒有好的去處，傷好了以后也就跟在救命恩人身邊，幫手做事。

閑聊著。

兩人到達最里面的海鮮市場管理辦公室。

橫腳蟹已經坐在里面。

他著一身花衫，叼著煙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拿著本咸濕雜志瞇眼翻動著。

右手插進褲襠，也不知道在摳什么。

旁邊。

幾個小弟站在那里，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