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昭月懶得理會他那點小心思，開門見山：“王牙人，我要尋個鋪面。”

王牙人忙躬身：“小姐請講，不知想要個什么樣的鋪面？地段、大小可有要求？”

“要臨街的旺鋪，”姬昭月語速不快，卻字字清晰，“位置要好，最好就在那些大的綢緞莊或者成衣鋪旁邊，越高檔的越好。”她頓了頓，補充道，“鋪面不用太大，但格局要好，門臉要敞亮。”做首飾生意，尤其是要做高端的，地段和鄰居很重要，買得起好料子做衣服的人，才更有可能買她那些費工費料的首飾。

王牙人一聽這要求，心里更有數了，這絕對是大生意。他立刻來了精神，殷勤地介紹起來：“小姐您問著了！我手上正好有幾個不錯的鋪子。東街那邊，人氣最旺，離京城最大的‘錦繡閣’成衣鋪不過十幾丈遠，絕對符合您的要求。”他頓了頓，又道，“還有西街，那邊清靜些，但來往的都是達官貴人，也有一個鋪子正對著‘云裳坊’……”

他口若懸河地介紹著各個鋪子的優劣，姬昭月卻沒打斷他，只靜靜聽著。待他說完，她才抬眼，干脆利落道：“那就都去看看吧。”

王牙人沒想到她如此爽快，愣了一下，隨即臉上笑開了花，連聲應道：“好嘞！小姐請稍等，我這就去安排馬車，咱們這就去看！”他幾乎是小跑著出去張羅，那熱情勁兒，恨不得立刻就把生意敲定。

王牙人果然殷勤，不多時便備好了馬車。他親自引路，先將兩人帶到了東街。

“小姐您瞧！”王牙人獻寶似的指著一處鋪面，“這位置，絕佳！離那‘錦繡閣’不過十幾丈，旁邊就是‘金玉坊’珠寶鋪，整條街都是頂頂好的買賣。這鋪子門臉敞亮，里面格局也方正，采光好得很！”

姬昭月抬眼看去，確實不錯。地段繁華，人流如織，鋪面本身也符合她的要求，干凈整潔，看著就不是小家子氣的格局。阿香也看得眼睛發亮，連連點頭。

姬昭月不動聲色，只問：“這鋪子，價錢如何？”

王牙人臉上笑容更甚，伸出一根手指，語氣帶著一股志在必得的意味：“不二價，一萬兩白銀！小姐，這可是旺鋪中的旺鋪，買到就是賺到！”

“噗——”阿香差點沒忍住笑出聲，又趕緊憋了回去，只拿眼瞪著王牙人，那眼神仿佛在說“你怎么不去搶”。一萬兩？這牙人是把她們當成剛進京城的肥羊宰了。

姬昭月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淡淡道：“知道了。西街那處呢？也去看看。”

王牙人見她沒被嚇走，以為有戲，更是賣力，又帶著她們去了西街。西街確實清凈些，鋪子正對著“云裳坊”，也是個不錯的地段，只是鋪面略小了些。

“這處雖不及東街熱鬧，但來往的可都是貴人，”王牙人唾沫橫飛，“清凈雅致，正合小姐您做精細生意。這個價錢也實在，八千兩！”

阿香在旁邊直翻白眼，小聲嘀咕：“實在？我看是實實在在的黑心！”

姬昭月依舊平靜，只道：“知道了，我們回去考慮考慮。”

王牙人還想再勸，姬昭月卻已轉身，示意阿香上車。他只好訕訕地將兩人送走，約定等候消息。

一回到王府，卸下在外人面前的沉穩，阿香就忍不住爆發了：“小姐！那個王牙人，簡直是吃人不吐骨頭！一萬兩，八千兩！他怎么敢開這個口？真把咱們當冤大頭了！氣死我了！”她叉著腰，在屋里來回踱步，兀自氣得不行。

姬昭月被她逗得有些想笑，更多的是無奈。她確實累了，往鋪子里跑了一下午，腿都有些酸軟，此刻歪在鋪了軟墊的椅子上，連手指頭都懶得動。

看來京城這地方，沒點門路確實不好辦事，這些牙行的人，看人下菜碟的本事一流。她心里盤算著，這事不能光靠牙人，得另尋他法。

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妙音閣的蘇玉蓮。蓮姐姐迎來送往，接觸的客人三教九流，消息靈通，說不定她那里能有門路，或者認識可靠的人。嗯，明日得去妙音閣走一趟

正思忖間，一杯溫熱的水遞到了面前。秦墨不知何時過來的，便主動倒了水。

“王妃想開店？”他的聲音帶著詢問，比平時似乎柔和了些。

姬昭月接過水杯，指尖傳來暖意，讓她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她嘆了口氣，帶著幾分無奈：“是啊，想找個鋪面，只是今天看的幾個，價錢都太離譜了。”

“京城鋪面確實價高，尤其你想要的地段。”秦墨在她旁邊的椅子坐下，“先喝水，鋪子的事不急，總能找到合適的。”他聽著她疲憊的樣子，補充道，“看你累了，先歇歇。”

姬昭月靠在軟墊上，指尖還殘留著水杯的溫熱，秦墨那句“先歇歇”似乎真的讓她緊繃的神經松弛了些許。她閉上眼，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想著鋪子的事，又想著秦墨難得的體貼，嘴角不自覺地彎了彎。這王府的日子，似乎也沒那么難熬。

就在這片刻的寧靜中，一個焦灼的聲音毫無預兆地闖入她的腦海：“抱歉打擾姑娘了！來兒突發心疾昏迷不醒，懇求姑娘再次出手相助，無論什么要求我韓風都可答應！如姑娘真能聽到，我在妙音坊恭候！”

韓風？是她給小寶的那塊玉牌！

姬昭月渾身一僵，剛才的疲憊和放松瞬間被驅散得無影無蹤。她猛地睜開眼，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動作快得甚至帶倒了旁邊的小幾，發出“哐當”一聲。

“怎么了？”秦墨被這動靜驚動，看向她。

姬昭月臉色有些發白，心跳得飛快，滿腦子都是小寶蒼白的小臉。她根本來不及細想韓風為何約在妙音坊，也顧不上跟秦墨解釋，只匆匆丟下一句：“我有點急事，出去一趟！”便一陣風似的沖了出去。

秦墨伸出的手還停在半空，感受著那道倩影消失在門口，眉頭微微蹙起。剛才還歪在椅子上懶得動彈，怎么一轉眼就如此行色匆匆，連句交代都來不及說清楚？他來到門口，眼中掠過一絲不解和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