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孝京的來意很明確，就是為了《粉色世界》這首歌的版權問題。

畢竟是老江湖，他的腦子可不是智商斷崖后的小富婆能比的。

“小伙子，你直接開個價吧，怎么賣。”王孝京叼著煙頭吞云吐霧，隱約一股江湖大佬的做派，“別跟我說什么免費，這東西就是扯淡，將來肯定打官司。”

“你要自己聊不明白，那就找個經紀人或者代理律師過來，我時間不多，最好今兒就把事情談清楚，我也好回去找人做編曲。”

一旁的小富婆悄悄遞給許飛一個無辜的眼神：這不是我的意思，我也不想的。

許飛略作沉思。

送出去的人情不可能收回來，沒這個道理。

“王老師，我之前都已經說了送給劉菁，現在總不能食言而肥吧？你要覺得不可信，簽個協議不就行了。”

王孝京眉頭一擰，眼底有幾分警惕，“你圖什么？”

許飛嘆了口氣，“她投桃，我報李，僅此而已。”

這話說得他良心隱隱作痛，一旁的小富婆卻是目泛異彩。

可王孝京卻是一個字都不信，要說劉菁這小妮子沒心眼他是信的，可要說你小子也沒心眼……呵呵。

“多少還是報個價吧，大家心里都踏實，一次性買斷還是版權分成，你自己選一個。”

許飛抬頭看了小富婆一眼，“這也是你的意思嗎？”

劉菁瞬間漲紅了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行吧，我明白了。”許飛淡定點頭，緩緩展開燕國地圖，“那這樣吧，各退一步——所有涉及實體唱片和商演的收益，我一文不收，但這首歌以后產出的所有衍生版權收益，我拿七成，這樣可以了嗎？”

嗯？

王孝京本能就感覺里面有問題，可偏偏又想不出哪里有問題。

衍生版權？

就這口水歌還能衍生出什么版權？

撐死也就是一陣的熱度而已，風潮過去之后哪還會有什么版權收益？

這小子在打什么算盤？

“王叔……”邊上的小富婆悄悄拉了他一把，可憐巴巴地撅起了嘴。

人家許飛都已經這么吃虧了，你還糾結個什么啊？

非要撕破臉斤斤計較才行嗎？

王孝京頭一次感覺到女生外向的無奈，一點心眼子沒有，哪天賣了都給人數錢呢！

不過這一時半活兒，他還真琢磨不出里面有什么問題，思量再三，他最終還是同意了這份合同。

當天晚上，許飛就在王晶花和律師的陪同下，以個體音樂人的身份跟劉菁簽署了一份版權協議。

在這份協議里，許飛亮出了自己的真正目標——衍生版權包括未來可能產生的數字音樂版權、各種第三方平臺提供的增值服務等等……

這個奇怪的條款協議，讓王孝京和王晶花這兩個音樂圈的老江湖都感覺一頭霧水。

數字音樂版權？就是這兩年流行起來的MP3？

那玩意兒全是盜版，免費下載免費聽，根本一毛錢都賺不到，哪來的版權收益？

還有什么第三方平臺的增值服務……完全都想不出來有什么適用場景。

橫豎怎么看，都像是傻子說胡話。

但是讓小富婆看在眼里，那可是感動壞了。

他明明就是想白送的，還非要逼他想出這些亂七八糟的條款來自欺欺人……

他真的，我哭死。

簽完合約，王孝京帶著依依不舍的劉菁連夜離開，說是要去趕時間采樣做編曲。

許飛則是被王晶花拉到了小茶吧里，耳提面命。

“你到底怎么想的，一首歌的版權收益能有多少你知道嗎？就這么白白送給人家……真把她當自己媳婦了啊？”

“萬一將來你倆沒成或者最后鬧掰了，你后悔都沒地方哭啊！”

“這是幾十萬甚至可能上百萬的利益，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你心里得有點數，下次別干這種傻事了！”

那一臉痛心疾首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虧錢的人是她呢。

許飛啞然失笑。

這位花姐，是真沒把他當外人啊。

不過可惜，即便這位花姐再怎么能力超群，思想也沒法突破時代的局限。

試問在這個時代，有幾個人能想到短短幾年后彩鈴就會成為一座產量驚人的大金礦？

有些草根歌手，只靠一首歌的彩鈴分紅就能輕輕松松財務自由了。

又有幾個人能想到，用不了幾年實體唱片市場就會開始斷崖式崩盤，數字音樂將會迅速成為新主角？

等到全民短視頻時代來臨，這種清醒小甜歌肯定會煥發生命力的第二春……

全都是錢啊！

跟這些收益比起來，眼前那點唱片和商演收益，簡直不值一提。

但這些超越時代的布局，別人是根本不明白的，只會覺得他像個冤大頭。

于是在第二天，許飛的賬戶里就多了一筆三萬元的轉賬。

“這是我自己的錢。”小富婆在電話里鬼鬼祟祟道：“你的心意我知道的，但不能讓你太吃虧了，這三萬你一定要收！”

已經吃進肚子里的東西，許飛當然不會吐出去，假裝客套幾句完事了。

三萬塊錢入賬，至少短時間內不用再摳摳搜搜過日子了。

在小富婆離開的時間里，他開始潛心搗鼓下一首歌。

這么豪爽的買家可不多見，必須抓住機會多薅幾次！

12月31日，導演宣布劇組休息一天，迎接千禧跨年。

小富婆也在這一天趕回了劇組，加入到了跨年團建的隊伍中。

吃過一頓豐盛的晚飯，許飛就跟著大部隊一起出了門，目的地祖廟路。

這地方本來就已經有了商業區步行街的雛形，吃喝玩購物一條街應有盡有，今晚上這里也成了跨年的人流聚集地之一。

等他們來到祖廟路的時候，現場已經聚集了有上萬人，人頭攢動水泄不通，沿街到處都是各種小攤販，賣零食賣飲料賣小禮品……吆喝聲此起彼伏。

任權李濱冰等人多少還有點偶像包袱，生怕被認出來惹麻煩，特意戴上了帽子和口罩。

而許飛就完全沒這個顧慮了，無拘無束加入到了狂歡的隊伍中，小富婆則是緊跟在他身邊，寸步不離。

在清空出來的廣場上，還立起來一塊巨大液晶屏，上面滾動播放著各路的電視信號，內容無一例外都是全國各地喜迎千禧年的慶祝場面。

到了十點多，畫面信號忽然切轉到了香江電視臺的直播信號，一場名為《龍騰燈耀慶千禧》的跨年慶典瞬間點燃了現場的氣氛。

程龍、張國容、譚校長、梅姑、四大天王……如此星光璀璨的陣容，簡直堪稱奢侈。

在港星們精彩的表演中，時間不知不覺迫近了零點。

來到最后一分鐘時，全場幾萬人異口同聲開始倒數起來。

“六十、五十九……四十七、四十六……二十一、二十……”

“十！九！八……”

被全場氣氛所感染，許飛也加入到了倒計時的行列中，大聲嘶吼起來。

“五！四！三！二！一……零！”

嘭！

璀璨的煙花沖天而起，照亮了夜空，整個祖廟路成了一片歡騰的海洋。

在他抬頭欣賞煙花的時候，手卻忽然被人突襲牽住了，軟軟的，帶著點緊張的手汗。

扭頭一看，卻見小富婆紅著臉在那大聲吶喊。

“千禧年，我們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