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站在鏡子前，仔細端詳著自己的黑眼圈。連續(xù)一周的噩夢讓她看起來憔悴不堪，但更讓她在意的是右手腕上那圈淤青。

那不是夢。

她輕輕碰觸淤青，一陣刺痛傳來。昨晚的經歷清晰地印在腦海中：黑影血紅的眼睛，沙啞的聲音，還有那種被注視的窒息感。

“叮咚——“

門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林夏看了眼墻上的掛鐘，早上八點整。這個時間會是誰？

她走到門前，透過貓眼看到一個穿著警服的中年男人。對方出示了警官證，上面寫著“刑偵支隊張明“。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深吸一口氣，打開門。

“林小姐是嗎？我是市公安局的張明。“警官露出一個職業(yè)性的微笑，“關于最近的連環(huán)殺人案，有幾個問題想請教您。“

林夏感覺喉嚨發(fā)干：“請進。“

張明在客廳沙發(fā)上坐下，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個筆記本：“林小姐是心理醫(yī)生？“

“是的，我在市立醫(yī)院心理科工作。“

“那您一定聽說過最近的案子。“張明翻開筆記本，“三名受害者都是在睡夢中死亡，沒有任何外傷。我們注意到，您上周五預約了其中一位受害者，王建國先生。“

林夏的手指微微顫抖：“是的，王先生是我的病人。他患有嚴重的失眠癥，已經在我這里治療了三個月。“

“能說說他的情況嗎？“

“王先生是個企業(yè)家，工作壓力很大。最近半年開始出現(xiàn)睡眠障礙，經常做噩夢。我給他開了些助眠藥物，也進行過幾次催眠治療......“林夏突然停住了。

催眠治療。

她想起在王建國的最后一次治療中，對方提到過一個奇怪的夢：暗紅色的天空，龜裂的土地，還有......一雙血紅的眼睛。

“林小姐？“張明的聲音將她拉回現(xiàn)實。

“抱歉，“林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王先生的情況就是這樣。他的死......真的沒有任何可疑之處嗎？“

張明合上筆記本：“這正是我們困惑的地方。三名死者互不相識，生活軌跡毫無交集，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在睡夢中死亡。法醫(yī)找不到任何他殺的證據(jù)，但......“

“但什么？“

張明猶豫了一下：“在尸檢時，我們發(fā)現(xiàn)死者的大腦活動異常活躍，就像......在做一場極其真實的噩夢。“

林夏感覺后背發(fā)涼。她想起昨晚的夢境，那種真實到令人窒息的感覺。

“林小姐，“張明突然壓低聲音，“您最近有沒有做過什么......特別的夢？“

林夏猛地抬頭，對上張明意味深長的目光。她突然意識到，這位警官可能知道些什么。

“張警官，“她斟酌著用詞，“您相信人能控制自己的夢境嗎？“

張明的表情變得嚴肅：“您是說清醒夢？“

“不，比那更......“林夏的話還沒說完，手機突然響了。是醫(yī)院的緊急呼叫。

“抱歉，我得接個電話。“她起身走到窗邊。

“林醫(yī)生，急診室剛送來一個病人，情況很特殊。“電話那頭是值班護士焦急的聲音，“病人一直昏迷不醒，但腦電波顯示他在做噩夢。院長說讓您馬上過來。“

林夏的心跳加速：“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她轉向張明：“張警官，醫(yī)院有個緊急病例，我得馬上過去。“

“我送您。“張明站起身，“正好我也想了解一下情況。“

路上，張明一邊開車一邊說：“林小姐，關于您剛才的問題......“

“張警官，“林夏打斷他，“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張明沉默了幾秒：“三年前，我經手過一個類似的案子。受害者也是在睡夢中死亡，腦電波異常活躍。當時我們懷疑是某種新型毒品，但一直沒有找到證據(jù)。直到最近這幾起案子......“

“您覺得是同一個兇手？“

“不，“張明搖搖頭，“我覺得這可能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醫(yī)院很快到了。林夏快步走向急診室，張明緊隨其后。

病床上躺著一個年輕男人，臉色蒼白，額頭上布滿冷汗。監(jiān)護儀顯示他的心率極快，腦電波異常活躍。

“病人叫李陽，25歲，程序員。“值班醫(yī)生快速匯報情況，“今早同事發(fā)現(xiàn)他昏迷在辦公桌前，送來時就這樣了。我們做了所有常規(guī)檢查，都顯示正常，但他的意識就是無法恢復。“

林夏走近病床，仔細觀察李陽的表情。他的眼皮在快速顫動，嘴唇微微抖動，像是在經歷一場可怕的噩夢。

突然，李陽的身體劇烈抽搐起來，監(jiān)護儀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

“快！準備鎮(zhèn)靜劑！“值班醫(yī)生大喊。

林夏卻愣住了。在李陽抽搐的瞬間，她看到他的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淤青，和她手腕上的一模一樣。

“等等！“她攔住要注射鎮(zhèn)靜劑的護士，“讓我試試。“

林夏握住李陽的手，閉上眼睛。她想起昨晚在夢中控制場景的感覺，試圖將自己的意識連接到李陽的夢境中。

起初是一片黑暗，然后她看到了熟悉的場景：暗紅色的天空，龜裂的土地。李陽就站在不遠處，一個高大的黑影正慢慢逼近他。

林夏集中精神，試圖在夢中具現(xiàn)化。一把銀色匕首出現(xiàn)在她手中，和昨晚的一模一樣。

“住手！“她朝黑影大喊。

黑影轉過身，血紅的眼睛盯著她：“又是你。“

這一次，林夏看清了黑影的樣子。它像是由濃稠的黑霧組成，人形的輪廓若隱若現(xiàn)，只有那雙眼睛清晰可見。

“你對他做了什么？“林夏舉起匕首。

黑影發(fā)出低沉的笑聲：“我在幫他解脫。這個骯臟的世界，只有在夢中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

“你瘋了！“林夏沖向黑影，匕首劃出一道銀光。

黑影輕松躲過，反手一揮，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林夏擊倒在地。她感覺胸口一陣劇痛，手中的匕首差點脫手。

“你以為你能阻止我？“黑影俯視著她，“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林夏咬緊牙關，再次站起來。她想起張明的話，突然意識到這個黑影很可能就是連環(huán)殺手。而李陽，就是下一個受害者。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她握緊匕首，集中全部注意力。

這一次，她不再試圖攻擊黑影，而是改變夢境本身。暗紅色的天空開始扭曲，龜裂的土地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寧靜的湖泊。

黑影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震驚了，動作變得遲緩。林夏抓住機會，沖向李陽，一把抓住他的手。

“醒醒！“她大喊。

李陽的身體開始發(fā)光，黑影發(fā)出憤怒的咆哮，朝他們撲來。林夏閉上眼睛，用盡全身力氣將李陽推出夢境。

現(xiàn)實中，李陽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喘著氣。監(jiān)護儀的警報聲停止了，他的生命體征逐漸恢復正常。

林夏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意識開始模糊。在完全失去意識前，她聽到張明焦急的呼喊，還有黑影最后的低語：

“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