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塘邊開始彌漫起肉湯的香味時，羽帶著采集隊回到了部落。

下雪之后，采集的植食和紅魚狼牙取得的魚獲，都大幅度降低了。

水溫下降，魚似乎都藏到泥底去了。

不過前半月已經積攢了不少食物，因為部落人數尚少，真正窩冬之后，降低一些食物的配給消耗，還是能撐過冬季的。

眾人對雪后收獲降低也有預期，倒是并沒有人垂頭喪氣。

待人都集齊之后，巫向部落眾人宣布了月霜朱子的稱呼，她將等同于巫。

原先在部落中見過月霜展現力量的人，更敬畏地低下頭去。

而沒有見過的人，在見到月霜舉起的手中凝結出一束火焰之后，也敬畏地低下頭去。

而月鴉部的那部分人，更是將對月鴉部巫的敬愛，轉移到了月霜身上。

比起采集隊的收獲減少一些這種有預期的壞消息，部落多出一位巫一樣特殊的戰力顯然是重要得多，令人振奮的消息。

因此，晚食之前，祭祀慶典開始了。

這個冬日，如此特殊。

細碎的雪子慢慢變成了真正的雪花，從空中片片飄落，將大地染白。

天色漸暗，萬物又被漸漸涂黑。

祭典晚食結束，部民都離開火塘邊，各自去往草棚休憩。

朱依然沒有醒來，百里石在這有些百無聊賴的雪夜里，將意識往上升高，飄到部落上空。

在幾十丈高的位置往下看，朱部落只能看到火塘和篝火堆照出的幾處光亮，被空中飄飛的雪片折射暈染，變成幾處大大小小明滅不定的光圈。

百里石看著這幾點令他感到安心的星火，慢慢放空思緒，與部落里的眾人一道休憩起來。

……

凌晨，天色尚未泛白，世界仍然處于靜謐的黑暗之中。

“咯咯咯——咯！”

高亢的啼鳴聲讓部落眾人都被驚醒，守最后一班夜的狼牙狼炎月鴉三人沖到木籠前，看著仰脖啼鳴的那只山雉，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山雉被三名戰士一同瞪著，脖子一縮停止了啼鳴，縮到窩里不動，仿若剛才什么也沒發生。

羽只比守夜的三人晚到一點點，他看著圍在雞籠邊上的三人，問道：

“怎么回事？”

狼牙指著籠中的山雉，回答道：

“我們也不知道，這只鳥突然大叫了起來，過來看卻什么也沒發生。”

羽眉頭微皺，四下打量了一番，確實沒有發現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半空的百里石也被這聲早啼驚醒，回過神來，重新將注意力拉到部落中。

接著抵達的是其他的戰士，所有人都帶著各自的武器。

隨后元和紅魚也跑了過來，普通部民也陸陸續續從草棚中探頭。

外面還很黑，不是首領呼喚的話，他們不能亂跑。

百里石也無語了，山雉不是只有繁殖期的時候才會因求偶而打鳴么？

這家伙怎么回事，大冬天的，剛被抓來部落的第一天就開始了，強行給朱部來了一出聞雞起舞……

百里石觸動元的羽飾，告訴他這是山雉的天性，每天很早便會啼鳴。

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山雉是否按時啼鳴，總之，先這么和元說一下吧，給個解釋。

總不能給直接燉了吧，好不容易才逮回來的。

元收到百里石的啟示，告訴羽和戰士們，這是這種鳥的天性，以后，每天都會很早啼鳴，可以將之當作天即將亮起來的提醒。

一眾戰士面面相覷，這也……太早了點吧？

還一片漆黑呢，起來能干啥？

羽揮揮手，大聲喊道：

“除了輪到今天準備早食的，其他人繼續休息。”

隨后他看向戰士，說到：

“至于你們，跑都跑過來了，都練練吧。

最近一直忙于狩獵采集捕魚，積蓄食物過冬，對戰士的戰斗技藝有很久沒有操練過了。

火槌去取些細木棍來，部落門口火堆前集合，紅魚，你去叫一下火澤，讓他也過來。”

不管是因為什么原因引起的，總之首領下令了，一眾戰士大聲應是，往部落門口而去。

元和月霜對視一眼，也跟了過去。

少頃之后，朱部落首領，巫，朱子，兩名女戰士，十名男戰士，再加上紅魚和火澤，十七人在部落門口聚齊。

元和月霜到一邊研究只有他倆會的焰核術法。

只有兩個孩子，因此紅魚對陣火澤。

基本純純是紅魚在欺負火澤。

其他戰士則兩兩放對操練，羽來回走動，糾正他們某些動作不合理的地方。

朱部還是羽部的時候，位于林中，原羽部的戰士擅長在樹木間縱躍，他們很會利用復雜的地形，來使自身處于有利位置。

月鴉部同樣如此。

狼爪則不同，曾經的狼爪部位于大澤周邊，一般在地上戰斗，他對練的時候下盤很穩，知道如何格擋防御，再作出犀利的反擊。

羽看了幾眼，發現現在的狀態下，狼爪的習慣和技藝更適合朱部。

他便有意地向狼爪學習了其動作習慣，然后再轉授給其他戰士。

并讓其他戰士都和狼爪練過一輪，以便他們都體會一下戰斗習慣的差異導致的戰斗力差距。

除了已經練了好一段時間戰槌的火槌，和早先便跟著狼牙學斧的狼月能招架一二，其他人全部被狼爪一對一輕易擊敗。

百里石知道，操練畢竟不是生死相搏，誰先被木棍戳到誰就算輸了。

兩兩在平地放對操練，沒有復雜地形的加持，他們練不過習慣在平地上戰斗的狼爪也正常。

但其他戰士并不會這么想，一個個打了雞血似的，開始研究狼爪的技巧，牟足了勁要反敗為勝。

呼喝陣陣，氣氛熱烈。

“烘——”

篝火堆突然的火焰暴漲讓戰士們停止練習，將目光轉了過去。

月霜右手抬起，指向火堆，五指虛握。

她眼睛緊閉著，身上的焰紋在黑夜里閃爍，火星繞著她的右臂旋轉飛舞。

戰士全都停下動作，讓到一邊，昨日未曾見過月霜引動火焰的戰士嘴巴張大，羽的眼睛也瞇了起來。

元站在月霜身側，眼中閃著焰光，仔細地看著月霜的身前的火堆。

“喝啊——”

月霜握緊五指，篝火堆中的火焰被扯動，飛向她掌中，凝結成一束。

她握持著這束火焰，讓元看了兩息之后，才將這束火焰投射向部落大門外，炸開一片烈焰。

元從頭看到尾，輕輕搖搖頭，他無法像月霜那樣，大片地引動霧氣流轉狂暴。

最起碼現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