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十分冷靜,發現他的目光會點燃物品之后,便立刻閉上了眼睛,落地穩住身形,將頭轉向空地。
感受了一下,覺得眼中并不痛苦之后,他便沒有再睜開眼睛,慢慢等待眼中的灼熱散去。
灼熱感緩緩散去,所有的熱流都匯聚向他的胸口。
元慢慢睜開眼睛,沒有異樣,他扯開獸皮袍,看向胸口,那里出現了一團焰紋,隱隱發出紅亮的光芒。
百里石看著元胸口處的特殊的火種,將元身周護罩散去。
“焰核”。
想著元方才點燃熏魚的現象,百里石默默在心中給這種特殊的火種起了個帥氣的名字。
隨后傳識讓元將草棚里的其他人先都帶出去,將注意力集中到依然浮在烈焰中,還在不停汲取能量的月霜身上。
月霜一直在不停地汲取能量,她雙目緊閉,臉部非常放松,似乎已經睡了過去。
她的焰紋已經超出胸口范圍,從身上包裹的獸皮邊緣探出,往她的肩部,脖子延伸。
直到焰紋延伸到她的下巴和臉側,百里石才感覺她體內的焰核趨于飽和。
百里石稍微提前停止了能量輸送,以防發生像元剛才那樣的意外,將月霜緩緩放下。
月霜沒有像元那樣穩住身形,而是直接軟倒在地上。
她真的睡著了……
因為月霜之前引發的烈焰爆炸,在不確定情況之前,元不敢讓普通部眾回到火塘邊,他和火矛兩人小心翼翼地往躺在地上地月霜那邊靠了過去。
百里石其實也不太確定現在是什么個情況,不敢隨意指揮元,在元和火矛身前聚起一片護罩,隨著元和火矛同步向前。
護罩出現之后,元和火矛非但沒有放松,反而更緊張了一些。
圖騰沒有給出啟示,反而給他們撐起防護,元和火矛對視一眼……
要不,再等會再靠近?
就在二人猶豫之際,月霜輕輕“唔”了一聲,緩緩坐起,揉揉眼睛,睜眼……
元和火矛立即趴下,動作和昨晚一樣,甚至更迅捷利落。
百里石也將護罩斜傾,護住臥倒的二人。
但沒有什么異象發生,月霜眼中只泛起微弱的一絲紅光,在她瞳孔深處凝結成一個小小的紅點。
她看著空無一人的火塘邊,看著趴在她身前,身上還有著護罩的元和火矛,再看向躲在各個草棚后面,如臨大敵,探頭望向這邊的其他部民……
她有些疑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她剛才又引發昨天一樣的爆炸了?邊上只有上次留下的燒灼痕跡啊?
百里石最先反應過來,散去了元和火矛身前的護罩,元和火矛慢慢從地上爬起,火矛神色如常,元稍微有些尷尬,準備上前查看月霜的狀態。
火矛伸手拉住元,很認真地看著月霜,問道:
“你,覺得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嗎?”
元聽到這話,微微一頓,連忙接話喊道:
“不要亂想,不要引動任何霧氣流動!”
但這句話似乎反而讓月霜的思維不受控地轉向那邊。
她漂浮起來,身周開始迸濺出火星,瞳孔中燃起火焰,雙手似乎不受控制般撐開揚起……
在她身前,火塘之中,烈焰扭曲旋轉,團成火風暴……
火矛和元再次臥倒,遠處探頭的部民驚呼起來,一部分人似乎想沖過來保護巫,一部分人則往后退卻。
百里石看著火塘中旋轉翻騰的烈焰,不管月霜能不能感受到,向她傳遞安撫之意過去。
隨后,百里石將自己的意志籠罩向火塘……
火塘,是部落的火種……
能量,是百里石從地脈中調動而來……
月霜的焰核,由百里石凝聚而成……
那這火焰,再狂暴,也不能在他的視線之下如此恣意!
月霜身周迸濺的火星消失,摔到地上。
火塘之中,團成風暴的烈焰突然停滯,即將掀開棚頂的烈焰龍卷靜止下來,如同火焰形成的雕塑一般,隨后緩緩碎裂飄散……
連百里石自己都有些被這景象驚到,部眾更是如見神跡,全部伏倒。
百里石感覺到月霜和元胸口的焰核緩緩鼓動能量,安靜了許多,不再難以控制,他向元傳訊,告訴他現在確定沒有問題了。
元告訴火矛他已獲得啟示,起身再度走向月霜,將她從地上扶起,讓她坐了起來。
月霜似乎陷入了脫力狀態,焰紋淺淡,若隱若現。
她看向巫,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元看著她,說道:
“你,現在擁有了強大的力量,要學會控制,不能反被力量帶著走。剛剛是圖騰干涉,驅散了烈焰?!?
月霜看向她肩頭的焰紋,再慢慢看向她自己的手,她的手在微微顫抖著。
她不是不想控制,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做。
畢竟一天之前,她還只是一個處在凍餓之中,隨時會死去的逃亡者。
元接著說道:
“你是特殊的,是和巫一樣的存在,要相信自己,不要害怕你的力量,那是圖騰賜予你的,圖騰會庇佑你,你可以掌控它,用它來保護部落?!?
月霜聽到巫的話,看向巫。
特殊的,像巫一樣的存在?因為她能引發這些特殊的火焰嗎?
在她只是普通人的時候,巫在她眼中,天然便是特殊的,受到崇敬,懂得更多,能夠和圖騰溝通,能引出特殊的力量。
當她自己也被賜予了這種特殊時,她看著現在的巫矮小的身形,忽然意識到,巫,只是個孩子啊……
她向元點頭,隨后閉上眼睛,腿收到身前,環臂抱住自己的腿,將頭擱到膝蓋上。
在她還在月鴉部的時候,寒冷或是害怕時,她會這樣抱住自己。
逃亡的路上,偶有休憩之時,這個動作,便是她唯一能安心的庇護所。
她蜷起來,告訴自己,她能行。
她努力地感知著體內每一絲熱流的位置,將它們匯聚向最灼熱的胸口位置。
她想著,巫告訴她,這力量是圖騰賜予的……
她想著,她是特殊的,是和巫一樣的存在……
她想著,憑什么,她不能控制她身體中流動的東西……
她輕聲嘶吼起來……
這些奇怪的,讓人搞不明白的,圍繞在她身周胡亂流動的霧氣。
都應該按她的想法,停滯下來,她才是控制它們去向的人,這是圖騰允許的。
它們,才是受命令的東西!
……
月霜蜷縮著坐在地上,她的身周,火星四濺。
所有人都遠遠避開,元和月霜說完話,看到她點頭閉眼之后,也再度退遠了。
部落眾人聽到,月霜突然輕聲嘶吼起來……
部落眾人看到,她的右手向前伸出,似乎要握住什么。
她身周迸散的火星拉出一道道流光,向她的右手前方匯聚過去……
“哧!”
她握住了一束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