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前行,馬蹄聲是最佳催眠曲。
納蘭綽靠在軟椅上,隱約覺得到平江城了。他掀開車簾,叫賣聲變得清晰。街上店鋪林立,市民熙熙攘攘。
猝不及防地,在人群中,他望見了鐘離數(shù)。
她臉上臟兮兮,裙衫破爛,像個小乞丐,抱膝蹲在人群中,跟前擺了一個大寫的賣身契,小商小販圍著看熱鬧。
馬車駛過瞬間,那一瞬間,她抬眸,正巧望見他。
“停車——”
路人自覺閃開一條道。他下了馬車,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蹲下來,挑起她的下巴,審視昔日容顏。
“既然你無家可歸,跟我走如何?”
鐘離數(shù)顯然認出了他,臉上有詫異,有后悔。
“不樂意?那算了。”他望見她眼底的怒氣,轉(zhuǎn)身要走。
“等一下——”她扯住他的衣袖。
他沒有回頭,唇角有一絲淺笑,心中有一絲心痛。
真是不敢想象,曾經(jīng)傲慢的鐘離家大小姐,居然也有淪落街頭的一天。而被她瞧不上眼的他,在十年后將她救下。
這是他無數(shù)次設想的重逢啊……
恍惚間,納蘭綽感覺有人在喊他,睜開眼,馬車還在晃晃悠悠地行駛。
果然是夢,不過是個好夢。他回味著夢中點滴,有點難為情。如果被他人知道,他怕要羞愧到鉆地縫兒了。
自半月前,皇上調(diào)他到平江督查水利,整頓貪污,他就激動得睡不著覺了。曾經(jīng)不名一文的小人物,如今已經(jīng)是大元朝的參知政事,也算是榮歸故里。
七八月份,正是平江最好的時節(jié),這個公差真不錯。
一連幾晚,他都會夢到各種稀奇古怪的遇見,但無一例外,他都是光耀無比,而鐘離數(shù)處于水深火熱之中。每一個夢境,他都會救鐘離數(shù)于危難之中。
也許,他還是對曾經(jīng)的恩怨不能釋懷。
“大人,大都方面?zhèn)鱽砻芎!?
他掀開車簾,聽平安稟報來龍去脈。南下之日,丞相已派親信暫代他安排的太子太傅。他一邊聽一邊想,問平安:“與你有仇之人,十年后,你希望那人過得比你好,還是比你差?”
“哈?”風馬牛不相及,這心緒,顯然沒在正事兒上!“大人啊,十年了,得多大仇怨才記到現(xiàn)在啊,如果是小仇小怨,誰還記得誰啊?”
這一句,讓納蘭綽再也無法平靜。他們的仇怨,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她在他心中的模樣,依然停留在十年前那個早春,他甚至想不出她如今什么樣子。
那么極有可能,她也不認得他!
直到見了平江知府趙慶,納蘭綽才收了心。
趙慶早在半月前得到消息,大都參知政事兼御史臺派了一名大官,來平江巡視,江浙省達魯花赤命他好生招待,又不能太過招搖。
趙慶幾乎調(diào)動全府治迎接這位官員,繁華街道被圍得水泄不通,先是到九仙樓設宴款待,之后是去秦淮樓聽曲。
對于納蘭綽來說,這一天都如夢中那般上演了,只是,他沒有遇見她。所以,這一切也就顯得索然無味。
身邊倒酒的江南女子,索然,香氣撲鼻的美味酒釀,無味,還有臺上傳來的亂耳絲竹,等一下,臺上白紗女子的眼眸——美如春園,目似晨曦。
他覺得眼熟,尤其是眉宇間那一抹傲氣,那么相似。
“她是歌女?”
臺上吹笛的女子衣著華麗、裝飾高貴,格調(diào)比坊里女子高出一大截。更何況,她還蒙著白紗。
被這么一問,趙慶看向唱臺中央,他猛不丁站起來,揉揉眼,向前邁了兩步,這身形,這裝束——鐘離家大小姐竟然跑到風月場了!
趙慶回頭望了一眼坐在下席位的兒子,見兒子低頭不敢對視。肯定跟這不肖子脫不了關(guān)系。既然鐘離小姐蒙著白紗,誰都認不出來,他也不要認出來。
“大概……是吧?”他回道。
他本以為就這么算了,可納蘭綽執(zhí)意換吹笛的女子來到廂房。他委婉阻攔,可兒子一聽,立刻差人去喚。片刻,鐘離小姐就到了廂房。
“快給納蘭大人倒酒。”
這不孝子,竟然對鐘離家大小姐下命令!趙慶低聲訓斥:“屹兒你,你沒看出來,怎么對……這么無禮。”
鐘離小姐倒是沒有覺得任何為難,拿起酒壺給納蘭綽斟滿一杯。
趙慶心中驚了一頭汗,只怕她大小姐脾氣發(fā)作,潑了納蘭綽一臉,到時候收拾爛攤子的就是他嘍。他招呼她退下,喚別的人上來。
“慢著——”
納蘭綽走到她面前,將她臉頰一縷發(fā)撫到耳后,指尖在她臉頰頓了頓,似乎想摘下白紗。
鐘離數(shù)望著眼前的人,瞥了一眼廂房內(nèi)的滴漏,滴答滴答……酉時一到,她一轉(zhuǎn)身,推開了納蘭綽。
“不好意思,時辰已到,恕不奉陪。”說罷,她摘下白紗,揚手一丟。
白紗飄過納蘭綽眼前。他手一握,抓在手心,終于看清楚了白紗后的容顏。
她走向桌上錦盒,打開查閱后,對趙屹說:“這次賭約我贏了,承讓,告辭。”
她全然沒有注意到,一旁炙熱的目光。
雖然十年未見,他卻一眼認出了她。今日的他早已不是曾經(jīng)無權(quán)無勢,而今日的她依舊著裝華美,驕橫奪目。
十年不算久,至少還沒有久到讓他忘記過去的恩恩怨怨,而鐘離數(shù)顯然不記得他了。所以,一切也都沒有了意義。
納蘭綽停留在重逢的喜悅中,而趙慶已經(jīng)驚出一頭汗。他雖然是平江知府,可納蘭綽畢竟是大都官員,誰不敬上三分。
接下來,他極力想把話茬轉(zhuǎn)移,而納蘭綽卻不愿意。
他臨窗望下去,街市人群中,最招眼的還是她。
“這是誰家姑娘?”他又確定一遍。
趙慶望了望,是剛剛下樓的鐘離數(shù)。
“是平江……鐘離家的大小姐,改日下官一定讓她登門賠罪。”
“鐘離家……近來如何?”
“也算是富貴一族,鐘離晟為人誠信,偏偏這個獨女,蠻橫不識好歹,望大人見諒,不跟她計較。”趙屹擦擦汗,一回頭,發(fā)現(xiàn)屹兒的座位空了。
“難怪。”十年前鐘離家嶄露頭角,如今已算是富甲一方了。
元朝統(tǒng)一后,將平江歸為江浙行省。平江地處江南,魚米之鄉(xiāng),民物殷盛,富庶甲于天下,也是當朝政府賦稅依仗之地,朝廷雖對漢人有所顧慮,卻對江南大家十分倚重。
他再望向窗外,有五六個人,混混裝扮,攔住她的去路。他們要搶她拿的錦盒,她一閃身,躲過了。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她不知說了什么,人群中一陣哄笑,幾個混混露出怒氣,一齊攻擊,其中一人拽住了錦盒,她將錦盒作為武器,撞了那人腹部,而她背后,一把匕首朝刺過去。
“平安!”他向前一步,撞倒椅子。
這聲響讓平安一驚,偷吃的半塊橙糕還在嘴里。
“屬下在,在!”他快噎死自己了。
他等待大人吩咐,卻沒了后音兒。他終于咽下橙糕,順著大人目光望過去,只見一個少年牢牢護住一個紅衣女子,只要有人靠近,一一被其打倒。
那少年還要再打,女子攔了下來,她拿出手帕,纏住少年的手臂。似乎是那少年胳膊被利刃劃傷。最后,兩人朝城南走去。
“大人,這兩人你認識?”
“我只是好奇,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尋釁滋事。”
“下官一定嚴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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