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殘陽籠罩著涇陽。

大勝匈奴之后，肯定是要打掃戰場的。

不過…

這事情和呂布是沒什么關系了，自然由其余諸將來操辦。

而很快，張遼清點完畢了。

“將軍，大捷啊！”張遼大步走來，臉上帶著掩不住的喜色，“斬首三千余級，俘虜三千，我軍傷亡不足三百。這一仗，足夠讓匈奴人畏懼了！”

呂布微微點頭，此戰結果他只能說滿意一半。

畢竟…

這去卑沒殺了，實在有些可惜。

正想著，呂布忽然想起了蔡邕來了。

便問：“蔡中郎何在？可有看到他？”

張遼一愣，隨即搖頭：“尚且未見著，我這再去問問…”

呂布眉頭一皺，將畫戟往地上一插，大步向營地方向走去。

他的鐵靴踏過浸滿鮮血的泥土，發出令人不適的黏膩聲響。

沿途士兵紛紛行禮，他卻視而不見，目光急切地掃過每一個角落。

只是這士兵們，全然都是崇拜的眼神。

這也難怪。

呂布這一仗，可是把個人武勇發揮到了極致了。

這一仗，可說是一人之勇而破敵，也不為過。

自然叫兵卒們…極為推崇了。

不過呂布暫且沒有興趣受兵卒們的注目禮了。

他聽到沒有蔡邕的身影，倒是也有點心急了。

可別玩脫了，真把蔡邕這老家伙給弄不見了。

…

營地里，傷兵的呻吟聲與勝利者的歡笑聲交織在一起。

呂布掀開一座又一座帳篷，卻始終不見蔡邕。

“侯成！”呂布抓住正指揮士兵安置俘虜的侯成，“可曾見到蔡中郎？”

侯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溫侯，我一直在處理俘虜，未曾留意...”

呂布的臉色陰沉下來，他轉身走向關押俘虜的區域。

那里，數百名匈奴人被繩索捆綁，蹲坐在地上，周圍是全副武裝的漢人士兵。

“誰會漢話？”呂布厲聲問道，聲音如同冬日的北風刮過俘虜們的頭頂。

俘虜群中一陣騷動，最終一個滿臉血污的中年匈奴人抬起頭：“我...我會...”

這年頭，匈奴和漢人“交流”了數百年，匈奴人之中會說漢話的，還真不少。

呂布大步上前，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領將他提起：“說！上次來為使者的那個漢人，去了哪里？”

匈奴俘虜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隨即垂下眼簾：“沒...沒有...”

“撒謊！”呂布暴喝一聲，右手已按在刀柄上，“再給你一次機會，否則...”

說罷寒光一閃，呂布俘虜的一只耳朵已落在地上。

俘虜慘叫一聲，捂著血流如注的傷口跪倒在地：“我說！我說！那個漢使被左賢王的親兵一直抓著，潰散時候，我瞧著是被一起給帶走了！”

呂布的心臟猛地一縮，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什么時候？往哪去了？”

“不是太清楚...”俘虜顫抖著說，“只是若是當真被帶走，只怕是要直接送回草原中去了！”

其實對于呂布來說，蔡邕的死活吧...沒有那么重要。

但是這玩意得分死在誰手里。

要是死在匈奴人手里，不是打了呂布自己的臉面么？

是以呂布還是不容許此事發生，免得丟了自己的臉。

當下聽得蔡邕可能被綁去了草原，呂布松開手，叫那俘虜癱軟在地。

他轉向北方，只見暮色沉沉，遠山如黛，早已不見任何人影。

“備馬！”呂布突然吼道，“點三百精騎，立刻追擊！”

張遼聞訊趕來，見狀連忙勸阻。

“將軍，不可！”張遼拉住呂布的手臂，“匈奴人已經走了三個時辰，且我軍剛經歷大戰，人困馬乏...”

邊上侯成也勸道：“溫侯，外頭地形復雜，夜間追擊恐中埋伏。更何況左賢王必是輕騎快馬，我們帶著疲憊之師，如何追趕得上？”

呂布還是不應。

卻道：“匈奴人早是被吾殺破了膽，只要追殺而去，自然會放人。”

張遼單膝跪地：“將軍乃大漢國之棟梁，不能貿然行動。若您有閃失，并州軍將群龍無首，如何保境安民？”

侯成也跪下：“蔡中郎學識淵博，匈奴人擄他必是為其才華，短時間內不會有性命之憂。不如先回長安，從長計議...”

這回長安蔡邕還能活命嗎？

或者說，是還能被放回來嗎？

就算是能被放回來，真也是要不知道等到猴年馬月了！

于是呂布只是不肯聽，卻有幾分恢復了當年不聽旁人所言的架勢了。

關鍵時刻，還是聽到了爭吵聲音的賈詡前來。

聽聞了前因后果，卻笑道：“溫侯不必心急，那蔡邕我自有辦法尋回來，此時追去...怕是不妥。”

！！

賈詡的話，呂布還是聽得進去的。

雖然心頭不喜，卻也只能作罷。

只是雖然作罷，呂布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額頭青筋暴起。

心有不甘啊！

他望向北方，那里已經完全被黑暗吞噬。

良久，他長嘆一聲，松開了拳頭。

“傳令，明日拔營回長安。”他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派斥候監視北面動向，有任何消息立刻報告。”

只是...

呂布這頭因為蔡邕沒找到而稍許有些難受的時候，這捷報的消息，已經很快傳回了長安而去了。

...

長安城，未央宮外。

正午的陽光灑在朱雀大街上，市井喧囂如常。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自遠而近，打破了街市的嘈雜。

一騎驛卒高舉赤色軍報，縱馬疾馳，口中高呼：“大捷！大捷！呂將軍涇陽大破匈奴，斬首三千，俘敵五千！”

聲音如驚雷炸響，街邊行人紛紛駐足，茶肆酒樓的食客探出頭來，連街角的小販都停下了吆喝。

一瞬間的寂靜后，整條朱雀大街驟然沸騰！

“呂布將軍勝了？”

“匈奴敗了？”

“天佑大漢！”

百姓還是很淳樸的，甭管天下現在是什么一個情況，總歸還是大漢的天下。

尤其是現在也知道匈奴人好像殺到長安附近了，可說是人心惶惶。

聽得呂布這一出征，就打下了如此功勛，自然叫人歡呼。

歡呼聲如浪潮般席卷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