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您不該收下孫堅的！”

宴會結束之后，袁術在一眾的吹捧聲當中步入后堂。

早已提前等候在此的閆象，一臉凝重的走上前，認真勸道：“孫堅之前盤踞南陽，主公和董卓交戰時他不來，偏偏這個時候率兵前來，而且還是傾巢而出。”

“主公難道不覺得，這其中有問題嗎？”

有問題？

能有什么問題？

袁術皺了下眉頭，不喜歡閆象這般和自己賣關子，冷聲道：“孫文臺仰慕我袁家四世三公，意圖對我袁家雪中送炭，特地選了我袁家最虛弱的時候前來伸出援手。”

“難不成閆先生以為，孫文臺來投奔于我，是別有所圖嗎？”

沒想到袁術竟然是這般認為的。

嗯……也確實是袁術這個腦子能想出來的事情。

閆象沉默片刻之后勸道：“主公莫不是忘了，洛陽的那位皇帝可是于月前御駕親征，如今算算時日，理應到了汝南才對。”

“可是主公這段時間，可曾收到了有洛陽軍隊入汝南的消息嗎？”

嗯……

袁術微微一愣。

要不是閆象提起，他都快把洛陽那個小皇帝御駕親征的事情，給忘到腦后了。

一個15歲的小皇帝。

毛都還沒長齊呢。

御駕親征？

不覺得好笑嗎？

“許是覺得征伐之路辛苦，回洛陽去了吧。”袁術滿不在意地道。

這當然只是一句戲言。

但這言語當中，所展現出來對那小皇帝的輕視，卻是實打實的。

這讓閆象不由得急道：“主公！若是那小皇帝并未入汝南，而轉道去了南陽呢。”

“轉道去了南陽？”袁術感覺今天閆象怪怪的，說的都是些什么胡話？

重復了一句之后，袁術反問道：“我袁家還在汝南呆著呢，他不來支援董卓，他去南陽干什么？難不成是去打孫堅嗎？”

“孫堅可是朝廷欽封的南陽尉，唔……要是說小皇帝去南陽調兵，倒是有幾分可信。”

袁術之前并未想過，這些如今被閆象提起，他一邊說一邊將這些消息串聯起來。

慢慢地，他也察覺出有些許不對的苗頭了。

排除掉小皇帝中途折返回洛陽的可能，這么長時間不去支援董卓，那就只能說，他應該是去其他地方了。

而洛陽的兵力并不多，尤其是最精銳的并州和涼州兵都被董卓帶走了。

西園軍的軍備不錯，但兵員都是新招募而來，屬于新兵，戰斗力還沒經過戰場的檢驗，恐怕還不一定比自己征募過來的這些兵能打。

北軍五校的話……就當他們湊個人頭數吧。

袁術畢竟之前也是擔任過虎賁中郎將的，對于洛陽的軍備了解相當細致。

正因如此，所以他一開始就沒把小皇帝的御駕親征當回事。

畢竟御駕親征不只是一個名頭。

雖然可以極大程度地激勵底下軍卒的士氣，但前提是他的有戰斗力。

小皇帝手中有沒有精兵？

有。

畢竟洛陽軍備再怎么差，人頭數在那里擺著。

精中選精，優中選優，怎么能選出個千八百人。

問題是這些人夠不夠？

當然是不夠的。

看起來這小皇帝還不傻，知道去找援兵。

袁術右手摩挲著自己的下巴，眼神漸漸地多了一絲明悟。

他感覺自己大致已經理清了整件事情的邏輯。

小皇帝雖然迫于形勢不得不御駕親征，但他明顯是個聰明人，知道手中的這些兵力不足以產生太大的作用。

于是他選擇了向南陽調兵。

甚至干脆自己跑去了南陽調兵。

畢竟南陽是光武帝的老家，是實打實的帝鄉。

這些年，朝廷對南陽多有優待。

如今小皇帝剛剛即位，要說這整個天下當中的兵馬最能信任誰，那絕對莫過于自己老家的兵馬了。

然而小皇帝這么一去，讓孫堅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

尤其是孫堅這個人的手本來就不干凈。

于是他想來想去，干脆直接亮明旗幟殺向董卓。

這是把自己頂在前面了啊。

袁術很快想明白了孫堅的意圖。

他不去在自己治所當中對皇帝下手，說白了，就是還沒做好和皇帝以及整個朝廷開戰的準備。

而殺向董卓則沒有這個擔憂。

至于投奔到自己麾下。

雖然說他往后的功勞，會被安在自己頭上，但往后他惹出的事來，也要安在自己頭上。

換句話說，自己得給孫堅背黑鍋。

呵……

好你個孫文臺。

“閆先生的想法，我已知曉。”袁術抬手捻了捻自己的衣襟，道：“只是如今我麾下無人，尤其是缺少能征善戰的猛將，孫文臺此番前來，無論是何意圖，終歸都是一大助力。”

“何況他既然入我麾下，那就要按我吩咐行事。有我約束，諒他也造不出什么太大的亂子。”

孫文臺雖然投奔自己的意圖不忠誠，但不得不說，這個人確實很能打。

之前還在洛陽任職的時候，就聽過這個孫文臺的名頭。

即便是西鄉侯朱儁，對其稱贊有加。

袁家四世三公的名頭很強，袁術對自家能召集名士的能量認知很清楚。

但名士和猛將還是有區別的。

面對董卓西涼兵的刀把子，沒有同樣的刀把子還擊是不行的。

無論孫文臺投奔自己的意圖到底為何，人，自己是必須要收的。

何況剛剛在宴會上，自己連南陽的印都接過來了。

自己當然不能打自己的臉。

看著袁術不知道從哪里來的自信，閆象心中不由得嘆了口氣。

不過總體來說，能讓袁術認識到孫文臺這個人沒這么簡單，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目的。

剩下的……

正如袁術不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臉一樣。

人已經收到麾下了，那就必然不可能有逐出去的道理。

走一步算一步罷。

何況袁術剛剛說的也確實在點子上。

現在還需要人家打仗呢。

正這般想著，就聽得忽然有軍卒來報。

“啟稟袁公，葛陵方向急報！”

葛陵？

袁術和閆象對視一眼，眼底閃過一絲愕然。

葛陵位于平輿以南，新蔡以北，一座小城而已。

董卓大軍都已經退了。

葛陵能有什么急報？

“拿來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