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你小子夠狠。

丁宮偏頭看了眼曹操，暗道這心狠手辣4個字說的真沒錯。

雖然說這謀逆大罪確實是一條路子，真要是坐實了，別說他之前花了那么多錢去籠絡人心。

就算是花錢的數字，后面再加個零，那也毫無用處。

但前提是你得坐實了。

丁宮看著曹操道：“你有何證據？”

“即便是袁家當初，那也是因為董卓這支外兵進京，以及袁家未戰先怯，先落人以口舌。”

“饒是如此，后面也有袁紹偽造何大將軍信件之類的罪狀昭示天下，才能讓天下人心稍定。”

“豈是三言兩語便可隨意定奪。”

丁宮說到一半，便已經讓曹操打消了念頭。

何況如今有袁家的事情在前。

才幾個月時間過去，又說另外一家，同為四世三公的大族也跟著謀逆。

別說你現在手里還沒有證據，就算是你手里真有證據了，又怎么說這這一回事呢？

讓天下人又如何想這個朝廷？

“難道就一點事情也做不了嗎？”周毖皺著眉頭，心中有些發苦。

到底還是他把事情想簡單了。

以為有尚書令配合皇帝，扳倒兩個參錄尚書事的大臣而已，問題應該不大。

“要扳倒楊彪和崔烈，首先就要斬斷他們的關系。”

丁宮淡淡道：“他們的關系是靠錢立起來的，可這世上總有許多東西比錢更重要。”

“只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扳倒楊彪和崔烈，也絕非一日之功。”

“暫且蟄伏，慢慢等待時機才是上策。”

周毖和曹操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事已至此，即便是他們也不得不承認，丁宮說的確有道理。

只是著慢慢等待時機幾個字，實在是讓人提不起干勁。

難不成就這么等著對手犯錯？

他們又不是優勢方。

丁宮看著周毖和曹操的樣子，就知道兩人不是那種能穩得住性子的人，想了想，決定給他們找點兒事干。

“大司農，若是有閑暇時間，可以多去搜集搜集，汝南新上任的縣官們的罪行。”

“他們都是楊彪崔烈二人用的官，這些人要是貪墨瀆職，楊彪崔烈二人也少不了一個識人不明之罪。”

“或許以后有用。”

好一個或許……

自己冒了這么大個風險，幾乎可以說是一無所獲。

不對，也不能說是一無所獲，起碼收獲了丁宮這么個盟友。

曹操在心中這么安慰著自己。

“操會讓人留意。”

“嗯……”丁宮點了點頭，又似乎是忽然想起來了些什么，轉而問道：“對了大司農，還有一事。”

“之前你那奏章上所說，賊子袁紹可能趁亂出逃，但卻并未說他逃去了哪里。”

“按你心中所想，袁紹要是真跑了，最有可能跑去哪里？”

這個問題確實緊要了。

周毖都跟著緊張了幾分，看向曹操。

曹操想了想，倒也沒有隱瞞，只是思索道：“袁家門生故吏太多，除了關中地區不在袁家的勢力范圍之內，其他地方都有可能受袁家的影響。”

“這也是操要把屯田之地，選擇在關中地區的緣故。”

“但要是說最有可能的地方，操以為或許是河北之地。”

河北？

那沒事了。

周毖的身子稍稍放松下來。

“何以見得？”丁宮則是一臉好奇地道。

曹操道：“袁本初曾經和操聊過天下大事，其中的言語之內，對光武舊事最為推崇。”

“若是讓袁本初單獨謀劃，當年光武帝自河北發跡，應該是袁本初所最為看重的。”

河北么……

丁宮點了點頭，“我會在尚書臺多多留意，若是真有什么大事，定會第一時間知會大司農和陛下。”

“那操先行謝過丁公了。”曹操頗為振奮地拱手道。

現在他最缺的，就是一個在洛陽的消息來源。

丁宮這個尚書令的身份，無疑是最頂好的消息來源。

沒有之一的那種。

這樣看來，自己受了這么大的風險，就完全可以接受了。

“大司農不必多禮。”丁宮扶過曹操道：“你我二人現在也算是志同道合，合該守望相助，互通有無。”

“只是洛陽之地不宜久留，大司農還是要先行盡快返回汝南。”

“今日之事，切莫和任何人提起。”

曹操鄭重點頭，“丁公放心，操心中有數。”

……

曹操并沒有在丁府久留。

而作為要相送的周毖，自然也得和曹操一塊離去。

不多時，后花園中，就只剩著丁宮一個人，一邊啃著燒雞一邊漫步。

他在思索破局之法。

如今楊彪崔烈兩個人，權柄在朝中如日中天。

這兩個人做起事來，卻也出人意料的穩妥。

即便掌握著如此令人眼饞的權力，也從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更不成致力于什么改革。

這就使得楊彪崔烈二人，目前看來，根本沒有觸碰到其他人的利益。

所以真想要對楊彪崔烈二人動手，斬掉他們的關系，那就必須讓他們主動犯錯。

國庫的錢還是太多了。

楊彪崔烈兩個人之所以能如此毫無顧忌地收買人心，就在于眼下國庫的家底太過于豐厚。

以至于他們根本不需要去搞什么其他生財的路子，便可以安安穩穩坐住他們如今的位置。

想要讓他們犯錯，就必須讓讓他們先動。

而要讓他們先動，就必須要讓他們缺錢。

丁宮的眼神中，漸漸有了光亮。

不怕事情有困難，就怕找不到方法。

有了方法，那一切都有去運作的空間。

至于讓國庫缺錢……

那方法未免也太多了。

大興土木，撥款賑災，軍事調動，哪一個不是日費千金的營生。

隨便掏兩個鼓搗鼓搗，錢不就流出去了？

要是董卓在汝南能打的時間更長一點，甚至都用不著自己出手，國庫要不了多長時間，自己就得見底。

只是看董卓這個進軍速度，長驅直入，一帆風順。

估計得勝班師回朝，也就在這一兩個月的時間了。

太快了。

正當丁宮思索著，要怎么才能推他們一把的時候，府中的管家已經一臉激動地，小跑到了他的跟前。

上氣不接下氣。

“主君，少君……少君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