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展柜里擺的大多都是陳夕最愛的瓷器。

從唐代三彩到清代琺瑯彩，琳瑯滿目，每一件都堪稱傳世精品。

陳夕的目光幾乎被黏住，恨不得多長幾雙眼睛，把每一件都看個透徹。

他的視線首先被占據半個展柜的青花纏枝蓮紋落地大花瓶吸引。

瓶身修長，釉色瑩潤如脂，青花發色純正，表面的圖案和瓶口的設計，一看就是永樂時期的精品。

然而，就在他伸手欲觸時，余光卻瞥見旁邊一件看似不起眼的青瓷碗。

碗身素雅，釉面如冰似玉，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青色。

“這是...北宋汝窯？“陳夕的聲音微微發顫。

弗雷德笑而不語，只是做了個“請繼續“的手勢。

陳夕小心翼翼地捧起瓷碗，在燈光下仔細端詳。

碗底有三個細小的支釘痕，釉面開片自然如蟬翼，胎質細膩如凝脂。

他的心跳越來越快，指尖甚至有些發麻——這是真品！

“老哥，這件...“

“別急，都看完再說。“弗雷德打斷他，“后面還有兩個展柜呢。“

“清乾隆粉彩花卉紋大碗，官窯精品，大開門！”

“清乾隆粉彩九桃天球瓶，這個相當少見，這么大器型，這種級別的粉彩，世間罕有！”

“明嘉靖霧藍釉梅瓶...”

......

陳夕在展柜前駐足良久，幾乎每件瓷器他都拿在手里把玩一番，簡直愛不釋手。

目光再次平移，當陳夕看到另一個展柜最中央擺放的東西后，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

只見展柜中央，靜靜地躺著一方白玉印章。

玉質潔白如雪，溫潤如脂。

印章頂部雕著精致的螭龍鈕，印面赫然刻著“乾隆御覽之寶“六個篆字。

“這...這是乾隆皇帝的鑒賞印？“陳夕的聲音幾乎變了調。

弗雷德得意地點點頭：“1948年從華夏流出，輾轉經過三位收藏家之手，最后在1999年紐約佳士得拍賣會上被我拿下。“老人湊近陳夕耳邊，“知道花了多少錢嗎？“

陳夕搖搖頭，心跳如鼓。

“八百二十萬美元！“弗雷德哈哈大笑，“不過現在，有人出價六千萬我都沒賣。“

陳夕的手不自覺地攥緊。

這樣的文物，在華夏絕對是國寶級的存在。

“選吧，老弟。“弗雷德笑瞇瞇地說。

陳夕愣了愣，看著此刻還笑得出來的弗雷德有些搞不懂，他想了想，還是把心里的疑問說了出來：“老哥，實不相瞞，我跟瓊斯先生交換的那件素描手稿，市場價可能不超過30萬美元。用您這么貴重的東西作交換，實在不合適…而且這對瓊斯先生來說，并不…”

弗雷德笑瞇瞇地拍拍陳夕的肩膀，阻止了他要說的話：“你想說并不公平，是嗎？”

他摟著陳夕的肩膀，壓低聲音，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說道：“呵呵，實話告訴你吧！如果是老瓊斯那個家伙來找我兌現賭約，我是不可能帶他來這里的，我那邊還有個小庫房，放了不少淘汰下來的普通貨色和仿品，他也就只配在那里選件玩意兒...”他沖著陳夕眨眨眼，“這還不是因為老弟你選，所以我才帶你到這里的，你叫我一聲大哥，我怎么可能讓你賠錢？”

陳夕瞬間恍然大悟，難怪弗雷德一直跟他用華夏語交流，原來是這么一回事。

他心中涌起一陣感動，但還沒等他開口，弗雷德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肉痛：“本來以為你小子就是個草包，那幾個青銅器就足以打發你了，沒想到你小子還是個比我還厲害的行家...唉，現在我也有點后悔帶你來這兒了！反正以你的眼力即便是那個小庫房，你也虧不了什么錢...”

“那老哥...”陳夕還要說話，再次被弗雷德打斷了：“沒事，既然已經答應老弟你了，我弗雷德也不是小氣之人，你看上哪個跟大哥說，大哥給你就是了！”

看著一旁強裝鎮定的便宜大哥，陳夕差點笑出聲：讓你一開始小瞧老子，現在玩脫了吧？

陳夕陷入沉思。

這些文物每一件其實都算是孤品，都是奇珍異寶，確實有些難選...

他的目光在天球瓶、汝窯碗和乾隆玉璽之間來回游移。

就在他準備開口時，余光突然瞥見展柜最角落的一個紫檀木盒。

那是一個看似普通的紫檀木盒，但盒蓋上雕刻的云龍紋卻讓陳夕心頭一震——因為這是典型的明代宮廷紋飾！

“那個是...“陳夕指向木匣。

弗雷德的表情瞬間變得復雜：“啊...那個啊。“弗雷德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取出木匣，“你小子的眼睛是真的賊！這可是我最得意的收藏之一！“

他緩緩打開盒蓋。

木匣開啟的瞬間，陳夕倒吸一口涼氣。

里面靜靜地躺著一枚通體碧綠的玉佩，玉佩上雕刻著描金云龍紋，玉質溫潤如水，描金線條自然流暢，渾然天成。

整塊玉佩在燈光下泛著迷人的光澤，左下角不起眼的位置描金的“御用”戳記清晰可見。

“這是...“

“明代嘉靖皇帝的隨身玉佩。“弗雷德輕聲道，“傳說中能保主人平安的'云龍護心佩'。“老人嘆了口氣，“87年我從一個英國軍官后人手里買來的，據說是八國聯軍侵華時帶出來的...“

陳夕的手微微發抖。

這件稀世珍寶也實在是太過珍貴了！他心動了！

他的目光在清乾隆粉彩九桃天球瓶、汝窯碗、乾隆玉璽和螭龍護心佩之間游移，內心天人交戰。

看著陳夕那糾結的模樣，弗雷德突然覺得有些好笑，看來自己這個老弟是個心地良善之輩，要是他來選，根本無需猶豫，一定是云龍護心佩！

陳夕的手指懸在半空，像是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著，在幾件稀世珍寶之間搖擺不定。

展柜的射燈將他的影子投在墻上，如同一只猶豫落與不落的蝴蝶。

“怎么？“弗雷德突然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被大哥的收藏震住了？是不是每個都想要啊？“老人眼中閃著狡黠的光，故意把“大哥“二字咬得極重。

陳夕苦笑著搖頭。

他指向那枚云龍護心佩：“這件...不選！“

“眼光不錯！“弗雷德突然拍了下大腿，震得展柜玻璃嗡嗡作響，“當年蘇富比的專家說，這玉佩不僅是御用，而且它的玉料更是和田碧玉籽料中的極品，你看這水頭——“他忽然愣了一下，“等一下，你說什么？你不選這個？“

陳夕似是做了一個極其艱難的決定，用力地點點頭：“君子不奪人所愛，我在有生之年能見到這枚云龍護心佩已經是我的幸運了！”

弗雷德怔怔地望著陳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展柜的恒溫系統發出輕微的嗡鳴，襯得室內愈發安靜。

“我想...“陳夕突然轉身，指向角落里的汝窯碗，“我還是選這個吧。“

弗雷德臉色變得有些奇怪，皺起眉頭：“你確定？那只是個汝窯而已，你真不選這枚獨一無二的云龍護心佩？“

“確定。“陳夕輕輕撫過展柜玻璃，“汝窯存世不足百件，每一件都是文明的碎片。“他頓了頓，“況且...這枚玉佩更適合陪著老哥。“

弗雷德愣了幾秒，突然大笑出聲。

笑聲在密閉的藏品室里回蕩，驚得監控攝像頭都跟著晃了晃。

同時也吸引了老瓊斯三人的目光。

“好！好一個文明的碎片！“他用力拍打陳夕的后背，“不過這汝窯碗還是算了...“

“拿著。“老人突然把裝著玉佩的檀木盒塞進陳夕懷里，“這個就當是大哥給老弟的見面禮。“接著他咧嘴一笑，“至于賭約，那件粉彩天球瓶歸你了。汝窯就算了，我也就只有一件，有點兒舍不得給你...“

陳夕捧著錦盒的手臂微微發抖：“這...這不好吧？”

“哎呀！這有什么不好的？讓你拿著，你就拿著！反正當年也沒花多少錢，而且我都把玩了這么多年了，上面的龍氣估計早讓我給吸光了！”弗雷德笑瞇瞇地說道，接著看到圍過來的約翰和瓊斯，趕緊小聲提醒道：“玉佩趕緊收起來，別讓這兩個老家伙知道了，到時候麻煩！”

陳夕重重的點點頭，將檀木盒和玉佩塞進了褲兜，直接就收入了系統空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