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沉重的步伐，百里晨終于回到了熟悉的志波家。

他伸出手，指尖觸碰到那略顯粗糙的木門。

輕輕一推。

“嘭——！”

震耳欲聾的歡呼瞬間炸開，無數彩帶與紙花如暴雨般傾瀉而下，劈頭蓋臉地糊了他一身。

客廳被躍動的人影填滿，燈光亮得刺眼。

門前，志波一心高舉拉炮，咧開的嘴角幾乎要扯到耳根。

墻邊，海燕環抱著手臂，嘴角噙著笑意。

桌后，空鶴單手勒住鬧騰的巖鷲，眉梢眼角都跳動著興奮的光芒。

而在廚房門口，一道溫柔的身影映入眼簾。

她靜靜地站在那里，烏發簡單束起，一身素色和服，眉眼間流淌著令人心安的柔和。

正是許久未見的志波都，海燕的妻子。

“小晨！九番隊的那個瞎子沒把你怎么樣吧！還有老頭子……他也沒把你怎么樣吧？”

一把甩開喘不過氣的巖鷲，空鶴像陣風似的沖到百里晨面前，在他身上一陣拍打檢查。

“我沒事，空鶴姐。”

百里晨被她拍得差點站不穩，有些哭笑不得，但心頭涌上的那股暖流，卻實實在在地沖散了不少疲憊。

這家人……真是……

將最后一道菜肴放在桌上，志波都也來到百里晨跟前，仔細打量了他一番，像是在確認什么，隨后化為安心的贊許。

“回來就好。快去洗手，飯菜都備好了，特意做了你喜歡的。”

“喂喂，空鶴，還有都，你們倆也太慣著他了吧？上次的慶功宴還沒涼透呢。”

海燕也踱步過來，手掌落在百里晨肩上，嘴上雖在吐槽，眼里的笑意卻幾乎要溢出來。

“我們家小晨出息了，當然要好好慶祝！”

一旁的一心大笑著，用力揉了揉百里晨的頭發。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

“看來，老夫來的不是時候啊。”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雀部長次郎微笑著站在門口。

他的出現，讓原本喧鬧的氣氛稍微安靜了一些。

“雀部副隊長！”

一心最先反應過來，臉上的驚訝迅速被熱絡取代。“哪里哪里，快請進！正好一起慶祝！”

雀部笑著搖了搖頭。

“不了，一心隊長，老夫只是奉總隊長之命，來給小晨送樣東西。”

他走到百里晨面前，動作不急不緩，從懷中取出一本薄冊遞了過去。

“這是總隊長給你的獎勵，收好。”

“另外，總隊長還吩咐，一番隊的第九席會暫時為你預留。至于是否要接受這個職位，將由你自行決斷。”

雀部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個人的耳中。

“第……第九席！？”

一心瞪圓了眼睛，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特殊實習是一番隊的入隊選拔，他清楚；百里晨的成績驚艷絕倫，他也清楚。

可將席官的位置預留給一個剛畢業、年齡還未過百的少年？而且還是前十——在其他番隊相當于前三、僅次于副隊長的席官位置？

這也太……

“喂！”

空鶴一把薅過還在旁邊順氣的巖鷲，興奮之下手上沒個輕重，搓得他嗷嗷直叫，自己卻渾然不覺，臉頰漲得通紅。

“一番隊啊！直接就是第九席！？山本老頭是不是老糊涂了！”

海燕則仔細打量著百里晨，驚訝之中又帶著幾分審視，最終化為一絲了然。

一番隊，那可是總隊長的直屬番隊。

就算有考核與實習這樣的錄取通道在，尋常死神終其一生也難窺門徑之地，更別提這種決無先例的破格擢升。

其背后蘊藏的分量，遠非“獎勵”二字可以承載。

連一直溫柔嫻靜的志波都也掩住了嘴，眼中是掩飾不住的驚喜和與有榮焉的光彩。

整個志波家的氣氛，因為這短短一句話再次沸騰，卻又帶著一種沉甸甸的、名為“震驚”的重量。

而站在所有目光的焦點，百里晨只覺得那本薄冊和“第九席”這三個字彷佛變成了幻象里的焦骨，燙得他指尖發麻。

“既然所有事情都已傳達，老夫也就不好久留了。”

就好像是沒有察覺氛圍的變化一樣，雀部無視了空鶴對總隊長的不敬，只是對著眾人微微頷首，然后將目光落回了百里晨的身上。

而這一次，那笑容里似乎多了些別的意味。

“小晨，好好努力，之后還會有別的驚喜等著你的。”

說完，他便一個瞬步，轉身離開了。

雀部剛走，終于擺脫了空鶴魔爪的巖鷲就立刻湊了上來，腦袋伸得老長。

“晨哥！快看看，那冊子上寫的啥？能和第九席的位置相提并論，總隊長的獎勵肯定很厲害吧！”

砰！

海燕毫不客氣地給了他腦袋一拳。

“笨蛋！這是給小晨的秘技，是能隨便看的嗎！？”

巖鷲捂著腦袋，一臉委屈。

百里晨低頭，指尖拂過那本薄冊的封面，正想開口說沒什么關系，一心的聲音卻打斷了他。

“海燕說得沒錯。”

只見他收斂了所有玩笑的神色，臉上露出罕見的鄭重。

“小晨，這是山本老爺子對你通過特殊實習的認可，是獨屬于你的機緣，不可輕易示人。”

“更不能因此心生驕傲，明白嗎？”

那份嚴肅透過話語，沉甸甸地壓在空中。

對上他的視線，百里晨挺直了背脊，鄭重地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一心叔父。”

這一刻，客廳里的歡樂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好啦好啦，別那么嚴肅嘛。”

“我可聽海燕說了，要是小晨通過了特殊實習，一心叔父可是準備了神秘大禮呢~”

志波都笑著看向一心，而此話一出，氣氛再次被點燃了起來。

“我想起來了！是有這么回事！”

空鶴眼睛一亮，立刻起哄。

“一心叔父，可別想抵賴啊！”

“對啊對啊！禮物禮物！”

巖鷲也跟著叫嚷起來。

一心撓了撓頭，臉上的神色變得不好意思起來。

“咳，這個嘛……有總隊長珠玉在前，我這點東西，恐怕有點拿不出手了。”

“怎么會呢！”

百里晨笑著說道。

“技多不壓身嘛，一心叔父準備的禮物，我肯定喜歡。”

“好吧。”

看著少年期待的眼神，一心終于下定了決心。

“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