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學生難，教學生更難，維克多算是切身感受到了這一點。

怎么像牛似的，不對……

牛耕三畝地已經會犁田了，她甚至還沒牛聰明。

兩小時之后，因實在難以理解嚴謹又變化多端的卡蘭姆語，安潔莉娜從磚頭厚的詞典探出個腦袋，露出小眼睛觀察導師在干嘛。

她好想休息一會，吸血鬼身體給予極強的疲勞抗性與充裕精力，但精神上的疲憊是無法免疫的。

無良導師已經讓她連續進行三天兩夜的學習了，感覺隨時會猝死。

“唉……”維克多捂住臉，知道繼續下去反而會引起學徒對知識的厭惡感。

他是按照當初馬老師的手段嘗試性教導安潔莉娜。

對于高階魔鬼而言，理解就等于能用，認知水平提升帶來的力量反饋是極為明顯的。

顯然這一套方式并不適合凡人……以及吸血鬼。

給點甜頭吧，避免還未投入生產的論文制造器廢掉。

維克多取出五年前撰寫三分之一的《魔法入門指南——從學徒到傳奇》，便想著扔給她。

但轉念一想，如果被魔鬼知道，聰慧者維克多的學徒主修科目是魔法，這會嚴重影響自己在教育領域的聲望。

于是他又扯下三分之一，將原計劃魔法入門指南的九分之一扔給安潔莉娜。

抱著一疊不過瓶蓋厚的羊皮紙，安潔莉娜欣喜若狂，這可能就是導師強大施法能力的秘籍。

“兩天之后，我要看到你把卡蘭姆語常用詞全部記住，然后嘗試理解深淵律法總綱?！?

維克多的話，沒讓興奮的血族小鬼感到難堪，她小腦袋點成坤頭，保證一定能做到。

在導師推門而出后，急切打開這份記載強大施法技巧的文獻。

安潔莉娜傻眼了，這份用布雷拉語寫的文獻，她根本看不懂。

…………

自出租屋走出，維克多感覺心情愉悅不少。

安潔莉娜是個小富婆，在如約支付一筆豐厚報酬后，還主動繳納一筆學費。

這讓暗戀騎士感覺血族小鬼是個懂禮的人類，錢不一定是最真誠的感謝，但肯定是最直接的。

巴納德在尋找日記中醫生的線索，維克多嘗試過用日記本占卜克雷拉醫生。

但一個化名無法提供任何有用的情報，除確定多賓在三年前于瓦爾德拉達教會醫院遭遇一場特異事件失蹤，幾乎沒有收獲。

哼著小曲，維克多向著報亭位置走去。

這里往往是聚集各路豪杰著作的好地方，一些無法出版的私人印刷物，總能讓高階魔鬼大開眼界，直呼過癮。

一輛?？吭诮诌叺鸟R車，讓他被迫停下。

維克多看著車窗里一臉不爽的瘋婆子艾琳，以及賠笑的巴納德，就知道準沒好事發生。

走入馬車，挨著巴納德坐下，維克多觀察了一番艾琳，發現她和前幾天有了些許變化。

“你居然會化妝？”

一抹淡妝讓艾琳本就精致的容貌更加絕倫，這讓維克多感覺詭異，玩大蒜的女人，會在乎形象嗎。

“維克多，你這段時間居然躲在諾伊斯街，我在拉文納大學打聽了很長時間，你根本就沒去報道！”

艾琳有些惱怒，并道出尋找維克多的原因：

“聯合食品，這家你占百分之二十五股份的公司遇到了麻煩?！?

咳嗽兩聲，巴納德解釋一番為何與艾琳同坐馬車：

“事實上也不算麻煩，食品檢測局要求公開制作環節，某位先生愿意為此提供幫助，以名譽擔公司提供的商品符合健康標準。

但顯然有人刻意在這件事上動手腳，堅持公開制作過程。”

暗戀騎士沖維克多眨著眼睛，暗示沒有將下水道的事情告知艾琳，但艾琳已將凱瑟琳的情況告知于他。

“所以我需要找到這個刻意阻攔的家伙，讓他老實些，聽某位先生的勸導，讓公司的商品能順利進入市場?！?

維克多簡單總結一番，隨后瞥了一眼巴納德：

“你就不能用槍頂在他光滑的腦門上，讓他閉嘴嗎？”

“事實上，很難……”巴納德嘆息一聲，將猜測的情況如實告知：

“瓦爾德拉達的大部分糧食供應一直由奧文多家族壟斷，他們手握四輛蒸汽機車，人脈在整個帝國都很是廣泛。

并且提出了一個很具有誘惑力的提案，收購餅干的制作方法，以及聯合食品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那是一筆很客觀的數字，足夠讓人失去理智。”

“嗯……”維克多抱胸沉思了片刻，他對這個聯合食品并不抱有太高期望。

本質不過是找樂子時恰好遇到，想試探艾琳的職責與道德感。

但魔鬼也不喜歡半途而廢，根據合同契約，自己擁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等于公司四分之一的凈收入。

靠引誘或是魅控法術，確實能解決掉眼前的難題，但不足以讓餅干迅速擠占市場。

根據市場的基本原理，供不應求才是最好的營銷手段。

如何讓做為食物的餅干擠占市場，很簡單，制造一場人為饑荒即可。

依照當前墨洛爾帝國的糧食供應量，短時間肯定無法籌集足以供養整座城市的糧食，會讓瓦爾德拉達陷入一場危機短缺。

但這么做的話，似乎……很有趣的樣子。

至于會死多少人？

魔鬼姥爺拉一顆隕石下來已經欠下數萬條人命了，這些年的連帶效應數量可能還能翻十倍，不缺這點。

“好吧，那就聊聊這個奧文多家族……”

艾琳點點頭，從隨行手提包中取出一份文件，翻開時解釋道：“這是奧文多家族的首腦……”

“不不不，我不會浪費時間和一個話事人交流，或許用手段將他暫時控制，能放棄干擾小餅干上市的念頭，其他人也會很快察覺，靠各種方法干擾聯合食品的正常商業行徑。”

維克多保持神秘的微笑：“我記得瓦爾德拉達的飲食，是以小麥為主，用海魚作為肉類補充吧？”

艾琳隱約感覺到巫師想做些什么，并提出一句警告。

“嗯……我不希望你出于利益，干擾正常的社會秩序，維克多。”

“是嗎……想想被凱瑟琳拯救的七十六條生命，若正常的社會秩序是指讓他們花費高昂的價錢購買勉強能果腹的食物。

或許我們應該做一些微不足道的舉措，促進更好的改變呢？”

沉默的艾琳，讓維克多向巴納德伸出右手：“如何，暗戀騎士，做好為底層人命謀求福利的準備了嗎。”

比之艾琳，巴納德深思熟慮不少，他依照近幾月在瓦爾德拉達的生活經歷，述說對奧文多家族的印象。

“嗯，這很有誘惑力，奧文多家族一直在通過黑幫控制平民街區的糧食供應，把婦女騙入妓院，讓孩子學會如何在火車站偷竊……

我同意這個舉動，只要小餅干能進入市場，肯定能扭轉一些貧苦家庭的生活狀況?！?

這回答讓維克多十分滿意，聽著多高大尚，一切都是為了人民，魔鬼姥爺沒有半點私心。

他轉過頭，看著還在沉思的聯合食品掌控者。

“那么艾琳，奧文多家族控制的漁場和農田，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