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多企圖抽出《莫迪女士》的右手，被艾琳死死摟住，她決不能接受一同欣賞音樂會的同行者，在如此優雅的場合掏出皇叔！

加上暗戀青年摟住維克多的動作，這導致了一個奇怪現象的發生，三人以一張椅子為中心糾纏不清，像是在音樂會開始前進行一場預祝的戲劇表演。

“抱歉，抱歉……失態了?！?

暗戀青年取出手帕抹去眼角淚痕，這讓維克多一瞪艾琳，讓這瘋婆子老實一些，我還沒開始呢。

“本人是來自莫里利亞的巡游騎士巴納德·迪倫，您剛才的話對我觸動頗多，做出一些有損風度的舉止，很抱歉。”

“維克多·奧格爾格……迪倫先生，我這有一本專門指導戀愛的寶貴秘籍，有興趣了解一下嗎？”

“咳咳，請無視他的建議，迪倫騎士……那絕不是什么正經的戀愛指導書。”

不知為何，艾琳在聽到暗戀青年自爆身份后，居然老實待在椅子上，側頭偏向劇院右側，似在躲避著什么東西。

“剛才奧格爾格先生的話，已經是對我最大的指導了，我理應在劇場中占據一席之地?！?

巡游騎士堅定的目光，讓維克多無奈撇嘴。

都怪那娘們，否則我已經忽悠這小鬼成為《莫迪夫人》的忠實簇擁了。

稍微一偏頭，維克多就發現艾琳躲閃的動作，頓時就感覺又有樂子了，她應該聽過巴納德·迪倫的名諱。

巡游騎士是墨洛爾帝國封建殘留痕跡的尾巴，一些沒有繼承權的貴族次子，往往會選擇向皇室、教會立下誓言，在帝國土地維護秩序、宣揚正義。

在懲惡揚善多年后，這些流浪兒可能會得到一個不世襲的騎士爵位，但大多都失蹤在了巡游的路上。

巴納德·迪倫來自首都莫里利亞，如果艾琳認識他，就說明這瘋婆子應該也來自皇帝腳下的城市。

聯想到與偵查員身份截然不符的精致容貌與氣質，還有在創建聯合食品公司時，為安頓名單中七十六人灑下的大筆金錢，維克多的笑容越發微妙。

“艾琳女士，據我所知，特別行動局和巡游騎士可是存在著不少共同話題的，你怎么不敢和迪倫騎士對視呢？”

艾琳將披肩往臉頰拉上些許，不復剛才兇悍的模樣，用僅能容兩人聽到的聲音說。

“別說話，音樂會要開始了，快看美女?！?

劇院中的燈光漸漸暗淡，但轉瞬間又恢復了明亮。

唯一出現變化的，便是被紅布遮蓋的舞臺上，除鋼琴外，又出現一名身穿黑白長袍的女性。

不可否認，羅蒂確實很美。

美到甚至會讓光失去原本的色彩，一雙淡雅如水的眸子仿佛純凈天空，五官柔和似飄逸在天際的云朵，跟豐饒之母圣女簡直一模一樣。

維克多尚未有所反應，如雷的鼓掌聲已在劇場中響起，那些親眼目睹羅蒂的人，皆是以最純粹的目光欣賞她優雅的姿態。

就連一貫冷靜的艾琳小姐，此時雙手下壓住裙擺，雙目帶著一抹名為憧憬的神采凝視著舞臺。

高階魔鬼又往左邊看了一眼，發現暗戀騎士還在擰巴著臉，苦惱于感情是否能得到回應，沒有如其他觀眾一般激動。

為了成功融入氛圍，維克多同樣彰顯出激動的情緒，雙手啪啪鼓舞著，純粹不帶邪欲的目光看著主舞臺上的羅蒂。

應該不是她……我沒感知到那條蟲子的痕跡，但為什么，羅蒂與她有近乎一致的面孔。

丑陋者各有特點，平凡者大多相似，美麗者皆不相同，這是一個慣有的定律。

維克多可不認為一名遠在墨洛爾帝國的音樂家，會剛好巧合與蟲子的女兒長得一模一樣。

先等等，看她準備做什么……

正如艾琳所言，與多數流于形式的演奏者不同，羅蒂出場時并未用任何語言介紹即將演奏的音樂。

她僅是扶著裙擺，靜靜走至鋼琴面前，坐于椅子按下第一顆清脆的音符。

緩慢而悠長的音符在劇院特殊的擴音布置中，傳至每個人耳中，那輕柔的聲音好像愛人在臨別前的囑咐，也好似婚禮殿堂中贈予彼此的祝福。

舞臺中央傳出鋼琴的旋律，但又不僅僅只是鋼琴，還有音樂家羅蒂的感情。

她細膩如綿的指法在黑白琴鍵飛舞，邁過空間的隔閡，徑直映入人的內心深處。

漸起的音符絕不會輕易停下，當纏綿的鋼琴曲緩緩在劇場中停下最后一絲回音后，剛想要鼓掌的人群，只見到一把黑白大提琴在鋼絲拉拽下，自羅蒂的頭頂落下。

當琴弓在弦上拉拽出第一個悠長渾厚的回音，將人們因時間積累的情緒開始引燃時。

維克多就意識到了，這娘們不簡單！

音樂會開始的十分鐘，他靜靜看著前座的一對男女深情熱吻。

三十分鐘，當大提琴將音調轉為低沉時，在場多數人開始有了公共場合不符合禮儀的舉措，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撫摸彼此的胸膛，將手伸入對方兩股之間。

四十五分鐘，一些衣冠不整的人，將椅子推倒在地，粗重的喘息伴隨著美妙音符回蕩于整個劇院。

如果我是個攝影家，會把這一幕拍成電影，用來威脅這些最初光鮮亮麗的少男俊女。

如果我是個文學家，會把這動人心神的場景編纂成一本不朽的著作，讓音樂伴隨著最原始的激情綻放。

如果我是個美術家，肯定會用最貴的顏料涂抹整張畫布，銘記每一個精彩的瞬間。

如果我是個社會學家，會以分析目光解釋這一切發生的動機，然后帶著批判性的精神加入這場派對。

如果我是個正常人，會釋放內心的欲望，干些很刑的事。

但我他媽是個魔鬼，壓根就沒有一點感觸！

維克多先是左瞥了一眼，暗戀騎士巴納德·迪倫的狀況還算良好，只是一直拿手帕抹眼淚，低聲抽泣著艱難的感情。

這讓魔鬼姥爺對他觀感好上許多，果然這世界還是有執著于愛情的傻瓜，后排都已經發出嗯哼聲不停的多人運動了。

右瞥一眼，發現艾琳這瘋婆子正滿臉紅暈，雙手按著大腿，眼神迷離抗拒著什么東西。

真他媽丟人，也不學學人家暗戀騎士，那才是不涉及肉欲的純粹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