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戰的一角，隱藏在滔天駭浪中的魔鬼正在竊竊私語。
“沃茲克，咱們應該撈點好處，你有把握勝過其中的一個嗎？”
大鳥以一種看傻子的目光，盯著海面漂浮的黑球：“大人，我是馬蒂斯大君的首席法師不假，從前坑過不少神靈，但不意味著。
我會發瘋主動摻和瘋掉的強大神靈、外星邪物以及……”
沃茲克縮緊鳥眼，牢牢盯著深海中與埃布爾爭奪生命情感的灰樹，疑惑變得更為深重：
“我從未見過類似的東西，它有些像大君曾經描述過的混沌造物，本質是一團渴望概念的無意識存在……”
“但現在顯然它只是一個因為吞噬過多吉爾瑪人和海洋生物，而不愿意放棄蛻變機會的意識集合體。”
沃茲克勉強算是認可這種說法，毋庸置疑，這場混戰非常具有研究價值。
瘋神，行星層級的邪物，從時空亂流中誕生的無意識聚合體……
它瞥了一眼維克多，本質來說，那棵灰樹與高階魔鬼很是類似，都是本源為無概念的意識生命。
但前者或許倒霉了一些，遇到個態度不明的埃布爾，互相纏斗了數千年。
“或許我們能把它轉換成深淵的一員？這對魔鬼而言是件幸事。”
“它？”維克多笑著，指著還在吸吮埃布爾情感的灰樹：
“你認為深淵中存在能供應它成長的強烈情緒嗎，你們這幫玩弄抽象概念的家伙，把生命綁死在十字架上，用秩序和規則為由壓制個人意志的噴發。”
沃茲克不耐煩擺著手，他昂頭繼續觀察，比起維克多的沒心沒肺，被強行拉拽至此的大鳥要謹慎許多。
“我們的選擇不多……依據深淵意志所立的規則，魔鬼在遇到徹底發瘋的神靈時，必須配合上面的家伙封禁在永境迷宮，埃布爾不能留。
祇的存在會動搖世界的根源，放任不管是對深淵的極大威脅。”
“第二，外星邪物不能留，它會將觸碰到的一切靈魂吞噬殆盡，無法讓死者回歸源海完成內循環……至少對于我們所處的世界而言，它是一個強盜毒瘤。”
“第三，意識體不能留，它誕生于那個絕對寂靜的空間……假設它能返回誕生之前的形態，或許將窺見至高大君的狀況，深淵意志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維克多一愣，揪著大鳥的坤脖就是一陣大罵：“我們可是魔鬼，靈魂的竊賊和邪惡的捍衛者，你居然在這充當天上家伙才會想的好事了？！”
大鳥摸了摸頭頂坤毛，無所謂解釋道：“這僅是建議，可實際情況也不容許我們做什么舉措，您認為僅靠我倆的能力，能有效控制其中一個家伙嗎。”
“這……”維克多艱難考慮片刻，他還確實沒辦法像對待凡人一樣，對待混戰的三個家伙。
高階魔鬼嘴硬反駁一句：“不是還有大君嗎，這么具有研究價值的家伙，總不能放過吧。”
“您認為，當前深淵的狀況，哪位大君愿意接受這麻煩的事情。”
一語中的，讓維克多無言以對，他摩挲光滑的黑色腦袋，有些無法接受這現實。
“大人，以最通俗的話來描述，魔鬼是黑幫，是依附于秩序謀取利益的蛀蟲……但黑幫可不是精神病，這些家伙只會把所有的秩序破壞掉，留下一個混亂無序的世界。”
沃茲克的強調，得到維克多無奈的點頭，既然這三個家伙沒辦法弄到手，至少奧蒂安娜的靈魂，必須得歸我……
“準備召喚無根者的儀式。”
大鳥嚇了一跳，他小心翼翼往來的方向看了一眼，確定沒有誰在監聽，低聲詢問。
“維克多，可別亂來，你能確定咱們不會被無根者的直感判斷弄得神智不清嗎？我看埃布爾的狀況，很可能是繼承了前任海神被無根者下的詛咒，像個傻逼以為自己是唯一的真神。
要不，還是召喚馬蒂斯大君吧，他對付邪物和瘋神很有經驗，說不定出于興趣也會帶走那個無意識聚合體。”
“說的也是……”感覺大鳥說的也對，但維克多忽然面色一變，義正言辭反駁沃茲克：
“注意你的用詞，深淵議會首席咒法者沃茲克，你剛才的言辭已經構成污蔑崇高大君的罪行了，不要以為深淵之外的世界就是法外之地，任何時間，任何地點，我們都需要時刻銘記深淵的律法，牢牢記在心中，切身履行身為魔鬼的職責。”
“是是是，您說的對，維克多記錄員……”
沃茲克心中狂罵不止，什么狗屁深淵議會，多少年沒舉行過正式的會議了，這首席咒法者完全就是個屁。
大鳥嘆息一聲，知道讓維克多轉變態度的原因是什么，雙翼慢慢停下擺動，雙腳踏足于侵染紅色光暈的海面。
“我維系召喚儀式的框架，剩下的事情，交給你了。”
維克多表示沒問題，無非就是向深淵提供具體坐標，然后抽取這世界的能量擴展通道容量，其中難點在于如何吸取滿是污垢的能量。
高階魔鬼將大部分精力放在海面，又抽出部分意識向著那具棲息的肉體飄去，他可是還要回物質世界繼續玩的，找一具合適肉身可就太過于麻煩了。
…………
一塊還算完整的碩大礁石，擠滿了平時不可能碰面的人。
抱著“姐姐”肉體的奧蒂安娜，僅有一只的眼睛死死盯著遠方撼動天際的動靜，執劍者手持背誓，護在效忠的陛下身旁，抽動掙扎不停的蔚藍眸子，在提防伊莎與諾頓同時，余光還在往蒸汽機車托馬斯觀察。
“伊萊的血脈，我原以為你是一個容易控制的傀儡……但事實說明，我錯了，并且錯得很徹底。”
僅剩兩個頭的諾頓，渾身狼狽不堪滿是傷痕，他同樣在觀察遠方的動靜，但目光中滿是絕望。
他垂首看了一眼還想要為同胞們復仇的伊莎，被粗糙鱗片覆蓋的細長手臂輕輕揮動，語氣嘆息。
“伊莎，停下吧……這就是我們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