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盯著改良后的模型看了很久很久，最終點了點頭，“有創意。明天把這個模型帶到實驗室進行測試。”

莫里斯轉身離開前，意味深長地補充了一句，“但是，請記住，任何創新都必須扎根于傳統。偏離機械教的教義太遠，就有可能迷失黑暗中，哪怕是再有才華也難逃墮落。”

帝國不缺天才，每年墮落的機械教成員也是數不勝數，有些事情，還是跟林夜和阿斯塔羅斯說開了好。

等莫里斯的腳步聲完全消失，林夜才長舒了一口氣，“你瘋了？如果莫里斯導師認出這個模型用了靈族的技術...”

后怕，現在只能感覺到后怕，阿斯塔羅斯的膽子越發大了。

“但他沒有。”，阿斯塔羅斯得意地笑了，“因為我把靈族的技術用人類的技術重新構造了。”，他拍拍林夜的肩膀，“這就是關鍵，我的朋友。知識本身無罪，關鍵在于你怎么包裝它。”

還是有哪里怪怪的啊，這說到底不還是用了異形的技術？

林夜搖搖頭，卻忍不住跟著笑了。阿斯塔羅斯總是這樣，在危險的邊緣瘋狂試探，卻總是能全身而退。

這也是一種才能吧，自己就不行了，只能老老實實的按照導師莫里斯說的來做。

第一次機械化改造，手術室。

手術室的燈光太亮，刺得林夜睜不開眼。

他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感受著麻醉劑緩緩注入身體。這是他的第一次機械化改造手術——脊椎增強，為后續機械觸手的植入做準備。

“神經連接是手術中風險最高的部分。”，負責手術的，是導師莫里斯安排的機械賢者，戴著面罩，聲音悶悶的，“如果疼痛超過你的忍耐限度，你的心跳可能會停止。我會盡量減輕你的痛苦，但手術是否能成功最終還是要靠你自己的意志力。”

林夜點點頭，放松身體，聽說這樣能更不疼一點。

在手術室外的觀察區，他看到了阿斯塔羅斯——作為高階學徒，他被允許觀摩機械化改造手術。

阿斯塔羅斯對林夜做了個鼓勵的手勢，機械義眼閃爍著熟悉的藍光。

手術開始了。

林夜感覺自己的背被切開，冰冷的金屬觸碰著他的脊椎。然后是第一根神經的連接，劇痛如同閃電一樣從背部開始，然后貫穿全身，他的視野瞬間變成一片血紅色。

我的...天...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個美好的世界...沒有異形...沒有異端...在那個美好的世界里，自己也叫林夜...

“生命體征出現不穩定！”，賢者感覺好麻煩，別死了啊，那樣自己沒法和大賢者莫里斯交待，“血壓驟升，心率180！“

很快更疼的疼痛一波一波沖擊著林夜。

林夜咬緊了嘴里的橡膠墊，咬到牙齦出血。他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滑向黑暗，各種警報聲在手術室里回響。

就在這時，所有的監視器暫停運轉一秒。

當它們重新啟動時，林夜驚訝地發現身上的疼痛減輕了大半。

也不是完全消失，而是疼痛變輕了。

“生命體征恢復。”，機械賢者困惑地看著儀器，難不成是機器壞了？可林夜剛才的痛苦是貨真價實的啊，“繼續手術。”

林夜視線模糊，看向觀察區。

阿斯塔羅斯現在正將一根手術室里的數據線偷偷接入自己脖子上的數據接口，另一只手在袍子下快速操作著終端。

他們的目光相遇，阿斯塔羅斯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手術剩下的部分變得順利起來。

機械脊椎安裝完后，林夜就已經能夠坐起來了，理論上，這種程度的改造后通常需要臥床三天。

“驚人的恢復力。”，機械賢者記錄下林夜的數據，“將被列入研究案例。”

等所有人都離開后，阿斯塔羅斯才悄悄來到林夜手術后被安置的病房。

他看起來疲憊不堪，機械義眼的光澤都暗淡了幾分。

“你做了什么？”，林夜小聲問道。

“只是...重新編寫了你的痛覺神經信號。”，阿斯塔羅斯虛弱地笑了笑，“臨時性的。等身體這一輪的代謝完成后就會恢復正常。”

林夜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那不可能！人體是最精密的領域之一，連莫里斯導師都說...”

“我偷偷研究了禁忌檔案里的神經重塑技術。”，阿斯塔羅斯坦白道，“別那樣看著我！只是理論知道怎么用，沒有實際應用過...直到今天。”

他嘆了口氣，“看到你那么痛苦，小命都要沒了，我忍不住就用了...”

林夜不知道該說什么。

阿斯塔羅斯冒險入侵醫療系統，使用禁忌的技術，只為了減輕他的痛苦——這行為本身足以讓兩人都被處決。

“謝謝。”，最終他簡單地說出了感謝，握住了阿斯塔羅斯的手，“但別再這么冒險了。為了我...也為了你自己。”

阿斯塔羅斯點點頭，但林夜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如果重來一次，他還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畢業設計答辯，議會廳。

林夜站在議會廳中間，向機械賢者們展示自己的作品——一臺新型的等離子凈化裝置。

“...通過重新設計內部的等離子場，優化了模型結構，最后凈化效率提升了41%，而能耗僅僅增加了7%。”，林夜通過全息投影展示著凈化裝置的內部結構，“所有應用到的技術都嚴格遵循機械教的教義。”

林夜自己對異形異端不感冒，沒事碰這些，那是嫌自己活得命長了，他算是一個嚴格的機械教教義遵循者。

機械賢者們交換著贊許的眼神，這孩子不錯，我看有望成為賢者啊。

大賢者莫里斯坐在首位，臉上難得地流露出一絲滿意的表情。

林夜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旁觀區，阿斯塔羅斯對他豎起大拇指，他的答辯安排在林夜后面。

“出色的設計，林夜。”，莫里斯宣布結果，“你設計的等離子凈化裝置將被送往實驗室進行進一步的測試。現在，請退下，去準備你的晉升儀式。”

好耶！自己要成為機械神甫啦！

林夜彎腰鞠了一躬，退出議會廳，在走廊被阿斯塔羅斯一把抓住。

“我就知道你能行！”，阿斯塔羅斯興奮地說，“你的設計絕對會被采用的，說不定能應用在下一批的機兵上！”

林夜笑著搖搖頭，“你也一樣。那個新型能源核心如果真的能達到你說的效果...”

阿斯塔羅斯的表情變得復雜，“那個能源核心啊...我做了一些調整。希望賢者們能理解。”

林夜立刻警覺起來，“你又加入了異形技術？阿斯塔羅斯，我們說好的，畢業設計必須符合機械教的教義！你想被當成異端處決嗎？！”

“只是借鑒了一些異形的技術...”，阿斯塔羅斯辯解道，“核心的技術還是人類的。再說，效率是實實在在的提升了！”

林夜還想說更多，但阿斯塔羅斯的答辯時間已經到了。看著好友走向議會廳，林夜心中涌起不祥的預感。

十分鐘后，預感成真了。

阿斯塔羅斯的答辯變成了一場激烈的爭論。

他的能源核心設計確實相當好，但某些結構明顯采用了被禁止的異形的技術。

更糟糕的是，當賢者們質疑他時，阿斯塔羅斯居然直言不諱地表示“異形的技術又如何？好用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