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修斯透過窗戶看到的帕帕達爾與血鴉戰團情報中的帕帕達爾不太一樣。

根據血鴉的情報，帕帕達爾被歸類為邊緣農業世界，有簡陋的太空港、幾座粗糙的行政建筑，是不怎么發達的世界。

但現在，從高空俯瞰，卡修斯看到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金色麥浪，這里的麥子可真多啊。

“帕帕達爾主要種植什么農作物？”，卡修斯向駕駛艙的凡人飛行員問道。

“小麥，大人。”，飛行員回答，帶著一絲自豪，他就是帕帕達爾出身的人，“帕帕達爾上都是麥田，它是附近星區里最大的糧食產地。”

飛艇降落在麥田邊上的一處空地上，避免把農作物給弄壞了，下落時吹出的風掀起一陣金色的波浪。

卡修斯踏出艙門，感受著這個陌生世界的環境。

美好，寧靜，祥和。

他摘下頭盔，深吸一口帕帕達爾的空氣，嗯，怎么說呢？溫暖、干燥，帶著谷物成熟時特有的甜香，還有某種他無法立刻辨別的氣味，這味道讓他想起拜訪過的一個戰團修道院。

風吹過麥浪，沙沙作響，像是精靈在麥子里低語。

“歡迎來到帕帕達爾，大人。”，一個站在田埂上的老人向卡修斯敬禮，他的左眼被一顆粗糙的機械義眼取代，外露的臂膀強而有力。

老人穿著某種軍服改的長外套，盡管外套已經嚴重褪色，卡修斯依然能辨認出這曾經是星界軍的標準制服。外套上別著幾枚星界軍徽章。

“你們的總督是？”

老人笑了笑，露出幾顆假牙。“這里沒有總督，大人。只有我們這些老骨頭。”

卡修斯沉默了一瞬。這個老人不是以農民的姿態和他交流，而是以戰士的形式。

這姿態，這眼神，經過再久的農耕生活也無法改變。老人的機械義肢是標準的型號，常用于星界軍軍官。

“我是血鴉戰團的卡修斯。”，卡修斯微微點頭表示自己的敬意，“沒有什么特別的任務，只是想來看看帕帕達爾的糧食生產。”

“馬爾科·馮.維恩斯坦，前塔西斯守備團第三連中尉。”，老人挺直腰板，向卡修斯介紹自己。

“現在嘛...算是帕帕達爾這里的'農業員'。”，他笑了笑。

卡修斯注意到不遠處的麥田里，還有幾個和馬爾科一樣年邁的人正在和農夫們交流。他們有的拄著拐杖，有的裝著義肢，其中一個甚至坐在坦克履帶改裝的輪椅上。

“你們都是退伍軍人？”，卡修斯指著遠處的老人們，盡管答案已經顯而易見。

馬爾科點點頭，轉身示意卡修斯跟上。“是的，帕帕達爾成為農業世界是三百年前的事了。跟我來，大人，我帶您看看我們現在的'戰場'。”

他們沿著田埂走向村莊，道路兩旁的金色麥穗幾乎高到卡修斯的肩膀處。

卡修斯尋思這里的麥子或許經過了多代的改良，不然真有點嚇人。

遠處，幾臺奇形怪狀的農業機械正在工作，卡修斯瞇起眼睛，認出其中一臺農業機械是由魔改的奇美拉運兵車改裝而成，炮塔被拆除，換成了谷物收割裝置。

“帕帕達爾最初的名字是'塔西斯-17'，”，馬爾科邊走邊介紹這顆星球的歷史，“它曾經被帝國標記為'莽荒世界'。”

卡修斯點點頭，血鴉戰團的資料庫中有相關記錄。塔西斯曾經遭受過綠皮獸人入侵，帝國勉強守住了這顆星球。

“我們團，塔西斯守備團，奉命防守這個星球六個月，直到援軍到來。”，馬爾科撥開一叢垂下的麥穗，“綠皮的數量是我們的二十倍。六個月后，援軍到達，全團九萬人只有三百一十三個人活了下來。”

村莊邊緣，幾座低矮的磚房圍著一個廣場。廣場上立著一座粗糙的金屬雕像，是一個手持‘手電筒’的士兵，雕像腰間的匕首被改成了一把鐮刀。

“霍克上校，我們的指揮官，在戰后提出了一個建議。”，馬爾科的聲音變得柔和，仿佛他正在講述一個神圣的傳說，“軍務部的官僚老爺們打算把我們這些殘廢送回后方世界時，霍克上校敲著桌子說：'讓我們留在帕帕達爾。'”

卡修斯想象著那個場景，滿身傷疤的老兵們，雖然身體殘缺但依然驕傲，面對從未踏上戰場的官僚老爺們毫無懼色。

“軍務部的官員們嘲笑我們。”，馬爾科冷笑一聲，“'你們是士兵，不是農民。'，他們是這樣說的。但上校回答他們...”，老人停頓了一下，挺直腰板，模仿著記憶中霍克上校的話：“'我們最擅長的，就是把荒地變成家園。'”

他們來到一座建筑前，顯然是某個軍用倉庫改造的。門口掛著牌子：“農業指揮部”。

馬爾科推開門，示意卡修斯進去。

倉庫被改造成了一個兼具食堂和會議室的指揮部。

墻上掛滿了褪色的軍旗和地圖，只不過地圖上標注的不是敵軍位置，而是農田位置和灌溉路線。

角落里，幾個老人修理著一臺播種機。

“第一批留下的老兵只有七十多人。”，馬爾科給卡修斯倒了一杯當地的飲品，這是一種琥珀色的液體‘格瓦斯’，散發著谷物的香氣，“我們什么都沒有，沒有農具，沒有種子，甚至沒有關于農耕的知識。但我們有在戰場上學會的東西：紀律、堅持，以及在絕境中求生的能力。”

卡修斯環顧四周，墻上的一張老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

照片上一群傷殘士兵站在荒漠中。

“第一年，播下的種子死了九成。”，馬爾科的聲音將卡修斯的注意力拉回，“第二年，風暴摧毀了剛建好的谷倉。第三年，一場霜凍讓所有的作物枯萎。”

老人走向窗邊，望著外面的麥田。“軍務部的老爺乘著飛艇降臨帕帕達爾，準備宣布計劃失敗，霍克上校跪在田埂邊，手捧著一把黑色的土壤。”

馬爾科轉過身，眼睛中閃爍著卡修斯只在最堅定的戰士眼中見過的光。

“'看。'，那個傲慢的官僚皺著眉頭問：'什么？'，上校只是用手指摩挲著泥土：'土里的有毒物質基本去除干凈了。現在，帕帕達爾可以養活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