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槍，立正，向左轉，向右轉，向后轉，放平槍，刺！”

部落戰士們被口令指揮得蒙頭轉向，往哪邊轉，哪邊走的都有，隊形一塌糊涂。

本來早上姬九向姬軒轅展示昨天的訓練成果，前進，齊刺練得已經很不錯了，結果姬軒轅一個“全陣左轉”立刻亂了套，大家碰撞在一起。

所以才有了豎槍，轉向的訓練。你直接讓這些老兵連立定左轉齊步走，人家不理解，效果也不好不是？

模擬實戰一轉向，暴露了問題，這訓練就有指向性了。

“敵人不可能傻站著在你面前，要是另一股敵人從左前方或者后方攻來，我們難道就不殺敵了么？”

嗯，道理都懂，就是一轉就亂套。姬九這才知道，姬軒轅說要訓練的玩意還很多是什么意思了。

諸葛亮在新野訓練劉備的兵，什么操演陣法，聽起來很玄妙，其實也就是這些玩意。無非是要讓士兵能步調一致聽指揮，更好貫徹將領意圖。

姬軒轅一張嘴，舅子軍跑斷腿。要在戰斗中變陣，其實是很高很高的要求，非強軍無法辦到。

一般在大的戰場上，干脆用不同的部隊來對抗不同方向的敵人。但姬軒轅一共就十三個兵，不得已，只能將舅子們都練成全能快速反應部隊。

現在感覺自己是笨蛋，心懷惴惴，擔心自己達不到作戰要求，認為自己實在太菜的姬九，并不知道一旦姬軒轅的要求他們做到了，這個舅子軍會達到什么水準。

姬軒轅其實對十三個大舅哥十分滿意，就這體能，單兵素質，拿到哪個時代都個個是兵王啊。

能拿著五米長槍一口氣練到深夜，第二天還能接著練的，體能之強悍足以讓任何強軍汗顏。

其他強軍是靠鍛煉增加體能的，這些原始人不是。體能不好的都在和野獸、敵人的戰斗中被淘汰故去了，剩下的都是強者。

這可是一萬多丁淘汰剩下的精銳中的精銳，甚至扛過了好幾個小時的核輻射沒死。

別的軍隊鍛煉出良好的體能是為了達到上級要求，他們體能不好就要入獸口。為了軍餉、榮譽的動力跟生存危機比起來，那是無論如何比不了的。

這就是自己絕對可靠的最精銳力量，每個都彌足珍貴，將來都能當可以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軍。

留下姬九指揮兄弟們接著練，姬軒轅面帶詭異的笑容離開曬谷場，心里在偷著樂。

女眷們大多數在按酋長的命令開始縫制皮甲。皮甲是所有盔甲里最好做的，生牛皮用石鏟鏟掉毛直接就能用，熟牛皮強度還不夠呢。

當然縫好了要髹漆，所以作出來的甲都是黑色的，所謂“玄甲兵”是也。

部落里，男人出去打獵，要忍受荒野的寂寞。

同時跟猛獸搏斗隨時要精神高度集中，閑聊的機會很少，所以部落男人都是偉岸而沉默的壯漢。

女人則幸福一些，無論耕田織布還是采集縫紉，都是在相對安全的地方，聚在一起一邊干活一邊聊天是常態。

長此以往，女人的語言中樞就要比男人發達不少。

一群嬸子大媽大嫂坐在一起，嘻嘻哈哈，在取笑熊妹沙啞的嗓子，熊妹則一臉驕傲的樣子。

自己的老公是部落里最壯碩的男子，體能僅次于九哥，但比九哥魁梧高大，這足以讓熊妹仰著臉走路。

原始社會對男人的審美很簡單，高大就是美，壯就是美，小白臉小鮮肉完全沒有生存空間和雄性間的競爭力。

姬軒轅沒去參合女眷們做皮甲，自己參與也不會做得更好。

他又去砍竹子了。

這次他用石刀將竹子剖開，做成四五厘米見方的竹片，聚集了一大堆后上屜蒸，等蒸軟了，用相對粗大的骨針鉆孔。

每片竹子左右鉆上八個孔，幾百片竹子，可有得鉆了。

從蒸屜里取出幾片鉆完孔，馬上用石頭壓上，將竹子的天然彎曲壓平，一塊竹甲的基礎部分就做完了。

皮甲能扛磅數低的弓箭，和玉刀、石刀之類的劈砍，對上斧子之類的重武器效果就差多了。

皮甲外面再套一層竹甲，抗擊打能力大大增加。

二戰時候坦克外面都要外掛輔助裝甲，增加防御力，是一個道理。

德軍加鋼板，鷹醬加沙袋，毛熊——加步兵。

咳咳，這個是謬傳，雖然毛熊步兵有買掛票搭乘坦克的習慣，但他們的坦克實際上也外掛鋼板……

竹甲挨一斧子會碎裂，但擋住一次對方的攻勢就是勝利，效果等同現代最先進坦克的陶瓷爆炸反應裝甲。

做一套竹甲是個細發活，到中午剛剛做了一小部分甲片，又有人來找姬爺了。

這次不是主持練兵的姬九有什么問題，是熊長老從首山派回來的人，那邊的第一爐粗銅已經煉出來了。

放下手里的活計，姬軒轅立刻趕往采礦兼冶煉基地。

青銅的冶煉非常簡單，到現場的時候，兩坨粗銅已經出現，正在煉第三坨。

這是粗銅，姬軒轅辨別了一下銅的顏色，確認里面含有足夠的錫和鉛伴生礦，直接指導老丈人煉精銅。

這比煉粗銅還簡單，另起爐灶，放陶罐里燒就行。銅重新融化，雜質分層過濾，精銅錠就出來了。

熊長老興致勃勃地，咳咳，煉銅，姬軒轅也沒閑著。

來都來了，他開始捏玩具，這叫制模。

他的玩具不是用泥捏的，用的蜂蠟，剛才臨出發的時候他特意帶的。

他將第一個模具做成了個大鈴鐺形，或者說小鐘，掩耳盜鈴說的就是這玩意。

捏好蜂蠟之后就是玩泥巴了，和泥把蜂蠟鈴鐺包住，在上下留孔，一個泥范就做完了。

那邊精銅已經煉出來了，800度的要求不要太輕松。

趁熱鑄銅，姬軒轅端著練出來的銅汁直接倒進了泥范。

銅汁倒入，立刻融化了蜂蠟，等蜂蠟流盡，開始出銅了，停止。稍微冷卻一下，砸開泥模，有熊氏第一個銅鐘熱氣騰騰出爐。

熊長老在旁邊敬畏地看著女婿操作，對原始部落來講，這就是開天辟地的神跡。

等銅鐘漸漸冷卻，熊長老小心地拎起銅鐘，用木棒敲了下，聲音悠長好聽。

“以后這個銅鐘就是咱們祭祀的法器了。不過，下面是不是應該鑄兵器和鎧甲啊？”

如果多鑄不同大小的銅鐘，湊成一套，那就叫編鐘。不過姬軒轅不懂音樂還是次要的，他可不會用寶貴的銅作什么“法器”。

“岳丈，法器什么的，可以等以后有了閑工夫再做，這件我是打仗用的。”

嘴里應付著老丈人，姬軒轅用石頭輕輕敲銅鐘上下的鑄造孔處的痕跡，再仔細打磨，等打磨得完美了，提起小鐘，“這叫銅鉦（zhēng），調兵用的。”

“聞鼓而進，鳴金而退，沒規矩不成方圓嘛。”

額，熊長老回想起當初的陳塘關之戰，好幾萬部落兵一擁而上，打得亂糟糟的。

人家殷商的兵進退有據，好像是有這玩意指揮來著。只是當時咱們不會做，也不懂這種“高級”兵法啊。

有熊氏能讓姬軒轅當酋長，真是撿到寶了。

蜂蠟很寶貴，熔點60度，流出來的蜂蠟很快凝固，可以往復利用。

那邊礦工們不停拿著石斧采集，這邊熊長老煉粗銅，再精煉，流水操作。姬軒轅則又拿蜂蠟捏了個新玩意，這回熊長老認識，這是“胄”。

以后叫兜鍪，最后叫“盔”。

部落酋長們也有胄，不過是皮胄，這銅的肯定更結實嘛。

礦工人數太少，基地一天的產量，造了個銅鉦就用差不多了，這頂頭盔今天是鑄不出來了。

忙活這么半天，天色已晚，眾人踏著夕陽歸去。

回到部落，熊長老看看銅鉦，想想明天要做的頭盔、山洞里做到一半的強弓，又看看婦人們正在縫制的皮甲，姬軒轅剛完成了一小部分的竹甲，耳邊是姬九領著壯丁們的刺殺聲。

這樣裝備、訓練起來，有熊氏的戰力增加何止十倍？

熊長老豪氣勃發，指著山下堵門的敵人，“姜炎，叫你再得意幾天，爾墓之木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