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非常之不穩(wěn)定！就如同一個即將失控、隨時可能炸裂的星核！”

他稍稍停頓，電子音陡然拔高了幾分：

“但其潛力，同樣驚世駭俗！陛下！這簡直是天生的虛空行者！絕佳的刺殺利器！”

“焰靈姬將軍留下的火毒，此刻就如同一把鑰匙，或者說……一根無形的鞭撻！正在瘋狂地抽打、刺激著這股潛藏的力量，試圖強行令其產(chǎn)生質(zhì)變！”

嬴政凝視著那混亂閃爍、明滅不定的能量模型，眼神深邃，如同蘊藏著星辰大海。

“質(zhì)變？”

“是浴火重生，還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回陛下！”趙高立刻回應，冰冷的邏輯中帶著一絲狂熱，“根據(jù)現(xiàn)有數(shù)據(jù)推演，此女有七成以上的可能，會在能量徹底失控中自我湮滅，連一絲塵埃都不會留下。”

“但……”

“亦有近三成的可能，她能在徹底崩潰的邊緣……勘破生死界限，適應！甚至反過來掌控這股暴走的力量！”

“完成一次……或許連我等都難以想象的蛻變！”

“呵……”嬴政發(fā)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仿佛覺得這場關乎生死的賭局頗為有趣。

他看向玄光鏡中，希兒那痛苦掙扎的模糊影像，眼神如同在欣賞一件即將完成、卻不知最終成色的稀世珍品。

“傳令蒙恬。”

“看好這個試驗品。”

“別讓那些反物質(zhì)軍團的殘渣，提前弄壞了它。”

“也無需他的人插手干預。”

“朕，倒想親眼看看。”

“這顆在毀滅邊緣閃爍的星辰，最終是會徹底黯淡，歸于虛無……”

“還是能燃盡一切，綻放出……讓朕都為之側(cè)目的光芒。”

趙高立刻躬身，電子眼中光芒閃爍：“陛下英明！您的意志，便是這星海的至高法則！”

“臣這就通知蒙恬將軍，讓他務必妥善看護這件珍貴的藏品。”

“確保它能在最完美的時刻，綻放出最絢爛的光彩……”

“無論那是新生的晨曦之光，還是……毀滅的終末焰火。”

嬴政微微頷首，目光重新落回布洛妮婭那架在兩艘斥候艦能量場中左支右絀、搖搖欲墜的小飛機上。

仿佛剛才那番決定一個生命、乃至一種奇異力量未來走向的對話，不過是帝王隨手落下的一枚棋子，隨意，而淡漠。

冰原之上的絕境，似乎又悄然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詭異變數(shù)。

……

冰原之上，金色的天幕隔絕了內(nèi)外，也扼殺了最后的希望。

殘存的反物質(zhì)軍團士兵們，如同被困在琉璃瓶中的兇獸。

在最初的混亂、以及對貝洛伯格城墻徒勞的沖擊之后，它們終于認清了眼前的現(xiàn)實。

“吼——！出不去！這該死的金色屏障！”一個身軀扭曲的虛卒揮舞著殘破的能量肢體，核心發(fā)出不穩(wěn)定的嘶鳴。

“城……城墻沒用了……我們……被關起來了！”另一個外殼破損的裂界造物，聲音中帶著絕望的顫音。

短暫的死寂。

隨后，一種更加扭曲、更加瘋狂的情緒，在這些殘兵敗將之中如同瘟疫般蔓延開來。

“頭兒……我們……”

“攻擊！攻擊那個金色的東西！”一個體型稍大、像是小頭目的裂界造物，發(fā)出了尖銳刺耳的咆哮，猩紅的獨眼死死地盯著那道散發(fā)著浩瀚威壓、仿佛永恒不滅的能量屏障！

“就算是死！也要啃下他們一塊肉！”

“為了毀滅！！”

“為了毀滅！！！”

殘余的軍團士兵，仿佛被注入了最后的、也是最瘋狂的燃料。

它們不再理會遠處那座沉默的冰封之城。

而是拖著殘破不堪的身軀，匯聚成一股混雜著絕望與自毀意志的黑色濁流。

朝著那看似堅不可摧、神圣威嚴的金色光壁，發(fā)起了決死的、毫無意義的沖鋒！

各種黯淡的能量射線、扭曲的物理撞擊，如同潑向煌煌烈日的污水。

聲勢浩大，卻又顯得無比渺小、可悲，且可笑。

……

“這就是反物質(zhì)軍團的下場！這就是與我仙秦帝國為敵的下場！！貝洛伯格的人你們看到了嗎？”

“本將軍的耐心，已經(jīng)耗盡！”

蒙恬的聲音透過擴音陣列，如同冰冷的刀鋒刮過貝洛伯格的每一寸土地，帶著戲謔的殘忍。

“這是最后通牒！”

“把你們那個叫可可利亞的大守護者，給本將軍洗干凈了，自縛雙手，滾出來磕頭認罪！”

他的聲音頓了頓，似乎在享受著那座冰封之城瞬間被抽空一切聲音的死寂。

然后，他才慢悠悠地，一字一句，如同敲碎骨頭的悶響，繼續(xù)說道：

“否則……”

“下一輪齊射，可就不是打幾只煩人的蒼蠅了。”

“而是直接轟爛你們這座狗屁不如的破城！”

“讓你們，還有這顆冰疙瘩，一起化作宇宙里連渣都不剩的塵埃！”

布洛妮婭在那架被無形力場攥得咯吱作響的小小飛行器里，臉色慘白如紙。

她眼睜睜看著遠方冰原上，那些殘存的反物質(zhì)軍團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一股透骨的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凍結(jié)了她的血液。

唇瓣被咬出了血，鐵銹味在口腔中彌漫。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嫩肉，帶來尖銳的刺痛，卻無法驅(qū)散那深入骨髓的冰冷絕望。

投降？

交出母親？

布洛妮婭比誰都了解可可利亞。

那個女人，那個將“存護”二字幾乎刻進靈魂深處的母親，那個寧可用脊梁撐起整座城市、直至燃盡最后一絲生命，站著化為冰雕，也絕不可能向任何人、任何勢力屈膝下跪的女人！

退縮？

身后，就是貝洛伯格。

是七百年風雪侵蝕下依舊屹立的家園。

是她宣誓要用生命守護的一切。

她，退無可退！

飛行器在恐怖的能量壓迫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隨時可能解體。

但布洛妮婭的脊背，卻挺得像城墻上那面在刺骨寒風中獵獵作響、永不倒下的旗幟。

與此同時，貝洛伯格的城墻之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風雪仿佛都識趣地停歇了呼嘯，只剩下士兵們胸腔里壓抑不住的、如同破風箱般的粗重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