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涼風卷著枯黃的落葉，在略顯蕭瑟的街道上打著旋兒。

青石板鋪就的長街兩側，低矮的鋪面掛著褪色的布幡，偶有修士進出，卻不見半點仙家氣象。

或許是因為縣城并不繁榮的關系，秋風縣的修士坊市，看上去與凡人坊市沒有任何區別。

都是一條長街，兩邊有著鋪子。

唯一的不同，是賣菜賣刀，換成了賣著靈草靈肉、法器符箓。支付的貨幣，由金銀變成了靈石。

“已經辦好了。”

圓志和尚那遞來一塊銅牌，牌面秋風二字被摩挲得發亮。

這是能在坊市擺攤的憑證，有效時間是十二個時辰。

光是辦理，就花了蘇陽一塊靈石。

“玄陽道長，你準備賣什么東西？”

蘇陽蹲下身，從儲物袋中拿出黑布，慢條斯理地鋪開。

“我也不知道賣什么。”

說著手腕一翻，各色物件叮叮當當滾落布面。

東西很多，包羅萬象。

吃食方面有可樂、辣條、泡面。

奢侈品方面有現代工藝制出來的珍珠、寶石、翡翠雕像。

除此之外，則是手機、電腦、隨身聽等各種各樣的電子產品。

圓志見到這些玩意兒，最終只是捻著佛珠搖頭：“都是些凡物…貧僧先去置辦香燭了。你想要的追蹤法器，我會租給你的。”

“謝謝圓志大師了。”

送走大和尚，蘇陽打開錄音機正式開始了擺攤之旅。

錄音機的喇叭突然爆發出嘹亮的吆喝，驚飛了檐下打盹的麻雀。

“快來瞧，快來看！”

機械重復的喊聲在坊市上空回蕩，引得行人紛紛側目。

不過半盞茶功夫，攤前已圍了三層看客，交頭接耳的聲浪里夾雜著“機關術”“偃師”之類的竊竊私語。

“這是什么玩意兒？”一個絡腮胡修士突然蹲下，皮甲發出咯吱聲響。

他的手指戳向那瓶冒著氣泡的可樂，褐色液體在透明瓶子里咕嘟咕嘟冒著泡。

蘇陽盤腿坐著，聞言微微前傾身子：“快樂水，喝了會讓人感到心情愉悅。”

“有點意思，多少錢？“

“一塊靈石！”

“噌”的一聲，那修士像被火燎了屁股般彈起。

“半點靈氣都沒有的東西…”他漲紅著臉后退幾步，差點踩到后面人的布鞋，“你還想賣一塊靈石？窮瘋了吧！”

圍觀人群爆發出一陣哄笑。

蘇陽卻只是瞇起眼睛，眼尾擠出幾道笑紋。

他隨手拋出的可樂在空中劃出拋物線，那修士條件反射地接住。

“送你的，喝一口。”

在數十雙眼睛注視下，絡腮胡修士猶豫著拔出腰間匕首。

刀光一閃，瓶口整整齊齊被削去一截。他仰頭猛灌，喉結劇烈滾動，氣泡在舌尖炸開的瞬間，那雙銅鈴般的眼睛突然瞪得更大。

“嗝——”響亮的打嗝聲引得眾人哄笑，他卻抹著嘴驚嘆。

“確實好喝！味道獨特。”

“但是！”

“這種沒有靈氣的東西絕對值不了一枚靈石，我愿意用一兩白銀買一瓶！“

一兩白銀一瓶快樂水！

若這價格被地元界的商人知道，恐怕得樂瘋過去。

一瓶可樂的批發成本，最多三塊。而一兩白銀，以如今的市價計算至少三百！

其中的利潤，眨眼之間便翻了百倍。

但蘇陽只是搖搖頭。

金錢對修士而言，不過是糞土。不能長生，終究只是鏡花水月罷了。

“這里的東西，只換靈石！諸位如果遇到感興趣的，盡管出價！”蘇陽氣運丹田，聲線沉穩而有力地喊道。

此話一出，原本圍在攤位前的修士們，潮水般退去，頓時少了大半。

靈石珍貴，自己都不夠用，對于這些沒有靈氣的物件，最多只是當個玩意兒看看。

只有少部分人，依舊在蘇陽的攤位前徘徊。

這時，蘇陽背后傳來一個聲音：“老板，你這個法器怎么賣？”

符箓店的老板指著那臺略顯古舊的錄音機詢問道。

蘇陽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頭。

“十塊靈石？好！”

“……”蘇陽咽了咽嘴皮子，他其實打算是要一百枚靈石的。

想了想，首單生意吃個虧也無妨。反正他此次來坊市，只是為了考察市場，并不打算大賺特賺。

“這是說明書，它沒法用靈氣催動。如果不能說話了，你可以拿到太陽底下曬會兒。”

符箓店老板抱起錄音機，興沖沖的離開了。

一個可以十二時辰不停喊話的法器，至少得三十靈石，他這次賺大發了！

開了個好頭，更多修士被吸引過來，紛紛前來問價。

蘇陽發現，這些修士更多是對那些能說會唱的電子產品感興趣，他們圍在攤位前，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然而，他們的出價都不高，大多不過十幾二十塊靈石。而同類靈器，也差不多是這個價位。

至于那些翡翠雕像、方便面之類的，更是連問價的人都沒有。

蘇陽看著這些無人問津的商品，有些頭疼地皺了皺眉頭。

他坐擁兩界資源，本可以輕易成為世界首富，但對于修仙者們而言，沒有靈氣的東西大部分就是廢物。

從供需關系來講，地元界對大乾修士資源的需求遠大于大乾修士對地元界的需求。

就比如說錄音機，一般就只有店鋪店主會買這玩意兒，需求量小得可憐。想要賣還得到處跑，開拓市場，真是麻煩啊！

蘇陽心中嘆了口氣，如果手機也能在這邊用就好了。

他帶來的產品中，最有潛力發家致富的其實就是手機。若這個世界有網絡，每個修士都能使用另一個世界的APP，那才叫有意思。

在微博經營飯圈，用虎牙直播講道，刷抖音觀仙子跳舞……

震驚，某官員為仙子pk打榜，竟挪用公款二十萬靈石…

蘇陽搖搖頭，將糟糕的念頭甩出腦外。

就在這時，兩道陰影突兀地擋在了他的面前。蘇陽抬頭一看，只見圓志和尚帶著一個赤膊壯漢站在了他的面前。

圓志和尚微笑著介紹道：“這位是靈器店店主，他答應借給你租用法器了。”

蘇陽微微點頭。

“我聽說你在賣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所以過來看看。”壯漢嘿嘿一笑，視線掃過蘇陽攤子上的雜物。

“有看上的嗎？”蘇陽隨口問道。

“額……確實有幾件玩意兒看著挺稀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