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這些細棒子面以后早晚煮粥喝，昨天拿回來的面粉您受累蒸成饅頭，我買了青椒西紅柿還有豬肉，中午炒個菜，吃好點兒。”

姚衛東回到家，徑直提著手里的東西進了飯棚。

“吆！你這一上午功夫，從哪兒劃拉回來這么多東西？”

奶奶當場怔住，一臉不敢置信的神色。

“巧了，跟幾個人去煤市街那邊卸貨，掙了點錢。”

姚衛東隨便扯了個理由，把手里東西逐一放好。

三十斤細棒子面的口袋撂地上，青菜和麻繩捆著的二兩豬肉放到了案板上。

“好不容易掙點錢，又全花了？”

奶奶心疼不已。

“這都還不夠，多虧我爹昨晚塞給我一塊錢，但這事兒奶奶你知道就行了，別說出去。”

“這還用你教我？你就造吧，有點錢不夠你折騰的！”

“奶奶這你就不懂了，掙多少花多少，過的才叫日子……”

“去去去，越說越不著調了！回屋歇會兒，去看看你吳大爺回來沒。”

“得嘞。”

姚衛東走出飯棚，在屋里坐著喝了幾口涼白開，聽到大院門口的說話聲音，起身出屋。

吳大爺和劉老太幾人已經在大院門口集合了，此刻看到姚衛東出來，前者遠遠的無聲擺了擺手，帶頭領著大伙兒轉身趕去了街公所。

“希望能順利解決掉這件麻煩事兒……”

姚衛東沉吟著，又走回了屋里。

就這樣約么過了一個多小時，吳大爺等人還是沒有回來。

不過奶奶已經把饅頭蒸好了，青椒炒肉也端上了桌，另外還有一個西紅柿蛋花湯。

“嚯！怪不得剛才就聞到肉香，這伙食，我們校長家也吃不上啊！”

小妹姚衛西帶著丫丫掐著飯點兒從外面回來了。

一進門看到桌上飄著肉香的熱菜，下意識咽口水。

“趕緊的，帶丫丫洗洗手臉，開飯！”

姚衛東剛洗好手擦干，把毛巾往小妹肩膀上一搭，揮手笑了笑。

午飯檔次一下提這么高，不單是小妹跟丫丫有種做夢的感覺，就連奶奶也滿是慨嘆。

多長時間了，沒吃過這么一頓飽飯，白面饅頭還有肉菜，這在之前根本不敢想。

“東子，你上午卸車干的是重活兒，菜里的肉多吃點兒，饅頭也管夠，別舍不得吃。”

老太太說到這里敲了下姚衛西的筷子，板著臉瞪了眼。

“不用這樣，奶奶你也吃，衛西，丫丫，自己夾菜，喜歡吃肉以后等我掙了錢，讓你們頓頓吃到膩！”

姚衛東心里惦記著街公所那邊的情況，只吃了一個白面饅頭，就吃不下去了。

結果等收拾完飯桌，還是沒瞧見吳大爺幾人回來的身影。

這都過去一個半小時多了，還沒個定論么？

正自暗下琢磨著，吳大爺腳步匆匆的從院門口露了面。

姚衛東見狀立馬出門迎了上去。

“東子，馬上去街公所一趟，現在就去！戚主任要找你談話！”

“吳大爺，現在是個什么情況？”姚衛東邊跟著往外走邊問道。

“基本上妥了！你看我怎么說的，幸好你劉奶奶跟著，這回要是沒她坐鎮，還真不好說！”

吳大爺得意笑笑，接著道：“本來戚主任態度很堅決，可你劉奶奶身份擱那兒呢，再加上我們幾個極力擔保，這才算松了口。

不過你先別忙著樂，想要徹底推翻原本的定性，還得等戚主任找你談過再定，趕緊的吧，那邊都等著你呢，我就不去了，跟他們一樣直接回單位上班了。”

“謝了吳大爺，那我去了哈！”

姚衛東說完，轉身大步走去了街公所。

街公所位于南鑼鼓巷西邊的第一條胡同，前鼓樓苑胡同。

也就五六分鐘的功夫，姚衛東便走進了街公所大院兒。

“東子，這邊兒！”

軍屬戶劉老太站在臺階上，看到他后立刻招招手，領著一塊兒推開了一間辦公室的門。

“戚主任，我們院的東子來了，您瞧，這小伙子長的多端正，怎么看都不像覺悟低的那類人！”

“劉大媽，您的心情我理解，您看這樣成么，讓我跟姚衛東同志單獨聊聊，具體怎么個情況也方便做些了解，您老先回家，要不我安排個人送您回去？”

辦公室內，坐在桌子后面的一個戴著黑框眼睛的短發中年婦女，此刻掃了眼姚衛東，隨后笑吟吟沖劉奶奶說道。

“不用，我自個兒能回去，戚主任，人可是從我們大院兒給帶來的，現在交給你，這小伙子也不是犯了什么十惡不赦的嚴重錯誤，就昨天下午，還是街上衛生突擊的主力軍呢，您多方面參謀參謀，辛苦您了！”

劉老太臨走之前，再次給姚衛東陳情，說了些好話。

待得她出門離開后，戚主任認真盯著姚衛東打量了幾眼，良久后這才一指她辦公桌對面的椅子，淡淡說道：“坐吧。”

姚衛東從容落座，靜等對方開口。

結果戚主任率先拿起桌上的幾份材料，默默看著，一言不發。

辦公室里的氣氛略顯凝重，外面院子里偶爾響起的爽朗笑聲更加襯托出了屋里此刻的沉悶。

【恭喜！你獲得了6點情緒值】

嗯？

姚衛東干坐著，并沒有被戚主任的氣場影響到。

悄然啟動情緒收集器，結果收獲的情緒值讓他有些意外。

這還是頭一回收集到個位數的情緒值。

顯然這位戚主任對他并沒有多少對立情緒，當然也可能是作為基層領導的心態比較穩，見慣了各種事兒，所以情緒波動不大。

“姚衛東同志。”

許久。

戚主任終于開口了，放下手里的材料，抬頭看了過來，“對于在染坊那邊上班，你個人有什么看法？”

“……”

姚衛東略作沉吟，朗聲回道：

“我的看法其實不重要，現在全國都在熱火朝天的朝前大步邁進，作為這個時代的年輕人，尤其是走了一小段彎路的年輕人，我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怎么爭取好的表現，把犯下的錯誤用勤勞和汗水彌補掉！”

“……”戚主任聽完，臉上露出一抹轉瞬即逝的訝然，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桌上這幾份材料都是群眾對你的揭發信，并且也有不少人出面作證，信上的內容完全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