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皇鐘在識海中發出第三聲嗡鳴時，景耀猛地睜開雙眼。窗外已是華燈初上，福利院老舊的燈泡在頭頂滋滋作響。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那氣息竟在空氣中凝成一道白練，持續三秒才消散。
“煉氣一層，圓滿。“
景耀活動了下筋骨，全身關節發出爆豆般的脆響。三天前那株野山參被他分成七份，配合《太皇心經》的玄妙功法，終于讓這具孱弱的身體脫胎換骨。他隨手拿起床頭的不銹鋼水杯，五指微微用力，杯身立刻凹陷下去五個清晰的指印。
“勉強夠用了。“
景耀滿意地點點頭，從床底摸出個黑色背包。包里裝著他在夜市地攤買的黑色運動服——這就是他所謂的“夜行衣“。
手機屏幕亮起，顯示晚上九點二十。景耀換上衣服，輕手輕腳地翻出窗戶。福利院三米高的圍墻對他來說已不再是障礙，腳尖輕輕一點，整個人便如羽毛般飄了過去。
夜風拂面，景耀奔跑在街道陰影中，速度堪比疾馳的汽車。黑水市最豪華的別墅區“云巔苑“位于城北半山腰，尋常步行需要兩小時，但他只用了二十分鐘就看到了那片燈火通明的豪宅區。
“嘖，真氣外放還是太勉強。“
景耀在距離大門百米處停下，擦了擦額頭的細汗。他整了整衣領，大搖大擺地朝正門走去。
“站住！“
一個身材魁梧的保安從崗亭里沖出來，手電筒的光直接照在景耀臉上。
“干什么的？“
景耀瞇起眼睛，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
“大哥，我找楊家...“
“楊家？“
保安上下打量他，目光在那雙洗得發白的運動鞋上停留片刻，突然嗤笑出聲。
“就你？知道楊家是什么人家嗎？趕緊滾蛋！“
另一個瘦高個保安也湊過來，陰陽怪氣道。
“這年頭什么阿貓阿狗都想往高檔小區鉆，該不會是來踩點的賊吧？“
景耀眼底閃過一絲寒光，但很快又恢復成老實巴交的模樣。
“兩位大哥，我真是楊家的...“
“少廢話！“
魁梧保安一把推在他肩上。
“再不走我報警了！“
這一推本該讓普通少年踉蹌后退，但景耀腳下如生了根，紋絲不動。保安愣了一下，正欲再動手，景耀卻突然彎腰鞠躬。
“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走！“
轉身的瞬間，景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若非顧忌地球的法律，這兩個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早就滿地找牙了。他沿著圍墻陰影走了一段，確認四下無人后，縱身一躍，輕松翻過三米高的圍墻。
“就這安保水平還攔我？“
景耀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剛要邁步，耳朵突然一動——圍墻內側的灌木叢中傳來細微的“滴滴“聲。
有人！
景耀屏息凝神，靈力匯聚雙眼，黑暗中的景象頓時清晰起來。灌木叢里蹲著個嬌小的身影，正擺弄著一個奇怪的設備，屏幕上閃爍著綠光。
“紅外報警系統已屏蔽，監控循環播放中，搞定！“
那人小聲嘀咕，聲音清脆如銀鈴，竟是個女孩！
景耀挑了挑眉，故意踩斷一根樹枝。
“誰？！“
女孩猛地回頭，手中設備射出一道強光。景耀這才看清她的模樣——約莫十七八歲，扎著高馬尾，臉蛋精致得像個瓷娃娃，眼睛大而明亮，活脫脫一個從漫畫里走出來的美少女。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三秒，女孩突然豎起食指抵在唇邊。
“噓——你也是來'借'東西的？“
景耀差點笑出聲。這小賊把他當同行了！他故作嚴肅地點點頭。
“同道中人啊。“
女孩松了口氣，狡黠地眨眨眼。
“那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去東區，我去西區，怎么樣？“
“等等，“
景耀湊近一步。
“我第一次來，不太熟悉。聽說楊家很有錢？“
“楊家？“
女孩眼睛一亮。
“你眼光不錯嘛！不過楊家防衛最嚴，你可要小心啊。”
她突然壓低聲音。
“除非...你想去偷楊老爺子的藥？那玩意兒在黑市可值錢了！“
景耀心頭一震。楊老爺子長期服藥的消息竟然連小偷都知道？看來楊家的情況比他想象的更復雜。
“我叫余小魚，江湖人稱'無影手'。“
女孩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設備。
“高科技作案，專業十年。“
景耀忍著笑伸出手。
“景...景心。新手一個。“
余小魚握了握他的手，突然皺眉。
“你手上有繭子，練家子？“
“送外賣練的。“
景耀面不改色。
“對了，楊家具體是哪棟？我遠遠看看就行。“
余小魚狐疑地打量他幾眼，最終還是指了指東南方向。
“那棟白色歐式別墅，帶鐘樓的。不過我勸你別打主意，楊家雇了特種兵當保鏢，還有最先進的安保系統...“
她話沒說完，景耀已經邁步走去。余小魚急忙追上。
“喂！你不要命啦？“
景耀回頭一笑。
“放心，我就看看。對了，這個送你當見面禮。“
他從兜里掏出個東西拋過去。
余小魚下意識接住，發現是保安室的鑰匙，頓時瞪大眼睛。
“你什么時候...“
“秘密。“
景耀眨眨眼，身形一晃已消失在夜色中。余小魚揉了揉眼睛，再抬頭時，哪里還有那個神秘少年的影子？
“見鬼了...“
她嘟囔著，卻把鑰匙小心收好。
“有意思的家伙。“
......
白色別墅比想象中還要大。景耀蹲在庭院外圍的梧桐樹上，仔細觀察著這座豪宅。三層建筑，八個監控攝像頭，兩個巡邏的保鏢，外加三條杜賓犬——對普通人來說確實銅墻鐵壁。
“可惜遇到了我。“
景耀輕笑，指尖凝聚一絲靈力，輕輕彈向最近的一個攝像頭。靈力如無形的針，精準刺入電路板，那攝像頭立刻暗了下來。
借著這個死角，景耀如一片落葉般飄進庭院，落地時連草葉都沒驚動。他貼著墻壁移動，很快找到二樓一個沒關嚴的窗戶——看位置應該是書房。
“運氣不錯。“
景耀輕輕一躍，手指扣住窗臺，悄無聲息地翻了進去。
書房里彌漫著淡淡的藥香和墨香。景耀剛落地，突然渾身一僵——黑暗中，一個冰冷的硬物抵在了他的后腦勺上。
“別動。“
熟悉的女聲在背后響起，正是楊清雪。
“否則開槍。“
景耀暗自懊惱。太大意了！居然沒察覺到房間里有人。他慢慢舉起雙手。
“楊小姐，是我...“
“轉過來，慢點。“
楊清雪命令道。
景耀緩緩轉身，借著窗外月光，他看到楊清雪穿著一身絲質睡袍，長發披散，手中握著的卻不是什么手槍，而是一根電擊棒。
“是你？“
楊清雪明顯愣了一下。
“藥材鋪那個...“
“送外賣的。“
景耀咧嘴一笑。
“真巧啊。“
電擊棒又往前頂了頂。
“少油嘴滑舌！誰派你來的？李家？還是暗殿？“
景耀心中一凜。這丫頭居然知道暗殿？看來楊家確實不簡單。他決定實話實說。
“沒人派我來。我是來還人情的——為你爺爺治病。“
“胡說八道！“
楊清雪聲音陡然提高。
“爺爺的病連國手都...“
“都束手無策，對嗎？“
景耀打斷她。
“因為他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一種叫'蝕心散'的慢性毒藥，癥狀類似心臟病，但脈搏會每隔七天出現一次異常波動。“
楊清雪的手微微發抖，電擊棒差點掉在地上。
“你...你怎么知道？“
“聞出來的。“
景耀指了指鼻子。
“你爺爺服用的藥里有一味'七星草'，專克蝕心散。但劑量太小，只能延緩，不能根治。“
房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良久，楊清雪深吸一口氣。
“證明給我看。“
景耀笑了。
“帶路吧。“
......
楊老爺子的臥室在三樓盡頭。出乎意料的是，楊清雪竟然真的帶著景耀穿過了重重走廊，期間巧妙地避開了巡邏的保鏢。
“你身手不錯。“
景耀小聲說。
楊清雪頭也不回。
“從小練的。楊家子女必須會防身術。“
臥室門前，楊清雪突然轉身，眼神銳利如刀。
“聽著，如果你敢傷害爺爺，我保證你走不出這個房間。“
景耀直視她的眼睛。
“如果我治好他呢？“
“那...“
楊清雪咬了咬唇。
“楊家欠你一個大人情。“
“成交。“
臥室里，一位白發老人靜靜地躺在床上，面色灰敗，呼吸微弱。景耀不用把脈就能感受到老人體內那股陰毒的侵蝕之力——確實是蝕心散，修真界最常見的暗算毒藥之一。
“需要準備什么嗎？“
楊清雪緊張地問。
景耀搖頭，直接坐到床邊，將手掌輕輕按在老人心口。
“看著就好。“
《太皇心經》運轉，一縷精純的真氣渡入老人體內。楊清雪驚訝地看到，爺爺胸口處漸漸浮現出一團黑氣，而景耀的手掌則泛著淡淡的金光。
“這是...“
“別說話。“
景耀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以煉氣一層的修為逼毒還是有些勉強，但他必須賭一把。
十分鐘后，老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黑血噴在事先準備好的毛巾上。景耀長舒一口氣，收回手掌。
“毒已逼出七成，剩下三成需要藥材輔助。“
楊清雪手忙腳亂地幫爺爺擦汗，卻發現老人面色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潤起來。
“清...清雪？“
楊老爺子緩緩睜開眼，聲音雖弱卻清晰。
“這位是...“
“爺爺！您能說話了！“
楊清雪喜極而泣，轉頭看向景耀的眼神徹底變了。
“他...他是...“
“景心，一個路過的中醫愛好者。“
景耀站起身，突然一個踉蹌——靈力消耗過度了。
楊清雪連忙扶住他，觸手的瞬間，她震驚地發現這個看似瘦弱的少年，手臂肌肉竟如鋼絲般堅韌。
“謝謝。“
景耀不著痕跡地抽回手，“按這個方子抓藥，連服七天，余毒可清。“他從兜里掏出一張事先寫好的藥方。
楊清雪接過藥方，突然問。
“那天在藥材鋪...你是故意的？“
景耀眨眨眼。
“如果我說是緣分，你信嗎？“
“油嘴滑舌！“
楊清雪嗔怪道，卻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我讓人送你回去。“
“不必。“
景耀走向窗戶。
“我自己...“
話音未落，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引擎轟鳴，接著是保安的喊叫聲。
“有人偷車！攔住那輛奔馳！“
景耀探頭一看，差點笑出聲——余小魚正駕駛著一輛銀色奔馳在庭院里橫沖直撞，后面追著四五個保鏢。
“我朋友來接我了。“
景耀縱身躍上窗臺。
“回頭見，楊小姐。“
“等等！“
楊清雪急忙喊道。
“我怎么聯系你？“
景耀回頭一笑，月光下那笑容竟有幾分邪魅。
“有緣自會相見。“
說完，他直接從三樓跳了下去。楊清雪驚呼一聲撲到窗邊，卻見景耀如一片羽毛般輕飄飄落地，幾個起落就追上了那輛奔馳，利落地翻進副駕駛。
“快走！“
景耀拍了下余小魚的肩膀。
余小魚嚇得差點撞樹。
“臥槽！你從哪冒出來的？！“
“天上掉下來的。“
景耀系好安全帶。
“專心開車，后面追兵來了。“
余小魚猛打方向盤，奔馳一個漂移沖出小區大門。后視鏡里，楊清雪站在窗前的身影越來越遠。
“牛逼啊兄弟！“
余小魚興奮地大喊。
“你偷到什么了？“
景耀望著窗外飛速后退的景色，神秘一笑。
“偷了個命。“
“啥？“
“開你的車吧！“
銀色奔馳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串歡快的引擎聲。別墅窗前，楊清雪握緊那張藥方，臉上的表情復雜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