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救下了楚彬彬那個渣滓的命，結果證明這是關鍵。那家伙決定配合以換取更好的待遇，他供出了他的直接上司，一個叫紅日的人。紅日是個有趣的家伙，是整個行動的核心人物。他是一名退役的特種部隊軍官，通過一個老戰友的網絡，仍然與軍方保持著聯系。長期以來，他一直對任何對軍事體制不滿的醫療人員表現出濃厚興趣。我們不知道他是被招募的，還是自己找到了一個私人巢穴。但我們知道的是，他一直在為L市一家專門處理醫療事故訴訟的律師事務所做獨立承包商。那家事務所業務量很大，在全國各地都有很多案子。據我們了解，紅日管理著一群護士，其中一些是被軍隊開除的，她們受雇向他匯報各自醫院里發生的致命病例。此外，如果這些案子最終鬧上法庭，這些護士還能獲得獎金。”

“我聽說過這種事。”沈群評論道。

“我也聽說過。”云集補充道，“主要是產科/婦科和麻醉科的案子。這是另一種形式的律師在醫院里尋找愿意打官司的事故受害者的手法。”

“嗯，細節我不太清楚，但最精彩的部分來了：過去幾年，一直有場運動試圖讓醫療公司因玩忽職守而被起訴，順便說一句，我覺得這非常合理。”

“合理與否跟這個國家在醫療領域做出的決策關系不大。”沈群插話道，“這里的決策是基于既得利益做出的。”

“好吧。”高天祿繼續道，“由于命運奇妙的轉折，醫療公司和專業醫療事故律師突然發現他們在試圖阻止新的醫療事故改革立法生效方面站在了同一陣營。這樣說吧，他們的目標略有不同：醫療公司不希望事情改變，突然變得可以被起訴。而律師事務所呢，除了其他原因，他們不希望任何可能限制痛苦賠償或取消風險代理費（勝訴才收費）的改變。兩個集團都動用了游說力量來阻止法律修改生效，這讓他們站到了同一戰線。因此，這種情形導致這兩個集團之間形成了一種奇怪的聯姻。沒人知道具體是怎么發生的，但博遠集團內部肯定有人意識到可以利用紅日的服務，因為至少他的一些聯系人……怎么說呢……是些沒有良心負擔就能殺人的精神病態者或社會病態者。”

“時髦的術語是‘反社會人格障礙’。”云集略帶諷刺地說。

“隨你怎么叫。”高天祿說，“關鍵是博遠集團的一些官僚對有機會看看律所安插在醫院里的線人名單很感興趣，以便讓生意——請原諒我的諷刺——保持‘生機勃勃’。這些人的意圖是組織一個清除高風險病人的計劃，因為他們知道正是這些病人可能讓他們在專業護理上花費數百萬美元，從而推高醫療保險費。你看，在某種扭曲的意義上，這事有其自身的邏輯。”

“我的老天爺！”沈群驚叫道，“這就像我擔心的那樣，只是規模更大。”

“讓我說完！”高天祿說道，并確認了沒人偷聽他們說話，“目前我們還不知道醫療公司和律所之間是否還有后續合作，例如，慫恿家屬起訴涉案醫生。到目前為止，我們只掌握了一宗針對A市第三醫院醫生的訴訟。”

“但現在既然懷疑是謀殺，那訴訟就不會成立了吧？”沈群問道。

“也許不會。”高天祿回答，“但我可不敢那么肯定，因為兇手是醫院雇員。”

“那么。”云集插話道，“現在調查進展到什么程度了？”

“正在對所有發生過類似案件的醫院機構進行徹底排查，尋找可能的梁沁式人物。希望能抓到一個，讓她提供證據。如果那樣的話，整個陰謀網絡就有可能崩潰。”

“那個殺手，那個叫楚彬彬的家伙，他的證詞沒有導致任何起訴嗎？”云集問道。

“只有紅日被起訴了，他守口如瓶，但不知道經過何種利益交換導致他已經獲釋了。楚彬彬只知道他的老板是那家律所的常客，但顯然他不知道老板去見誰或和誰交談。”

“博遠集團的高層就沒人被傳訊嗎？”沈群抱怨地問道。

“還沒有。”高天祿承認，“但我們仍抱著希望。”

“真是場噩夢！”云集說著打了個寒顫，想起了自己在醫院經歷的磨難。

“嘿！”高天祿看著旁邊水杯旁那支細長酒杯里上升的氣泡叫道，仿佛第一次注意到它們。

“這是香檳。”他拿起冰桶里的瓶子評論道：“我不知道我為什么看它。我可分不清牌子。”接著他把瓶子放回冰里。“那么，這是怎么回事？”他問道，“某種慶祝嗎？”

“差不多吧。”云集微笑著回答，并看向沈群。

沈群揚了揚眉毛，好像這是個秘密。

“好了，快說吧。”高天祿輪流看著兩人命令道。

“嗯，不是什么大事。”云集說，“今天我做了些檢查，我得補充說，這些檢查并不是特別舒服，但結果讓人松了口氣。看來，我之前宮外孕的原因是我的輸卵管畸形。今天做的檢查證明，我剩下的那根狀況完好。”

“那太棒了！”高天祿連連點頭回應道。

接著，他又看向他的朋友們，他們都避開他的目光，眼睛低垂，心不在焉地旋轉著各自杯中的香檳。

“好吧，讓我猜猜。”警探補充道，“你們說的這個好消息，是不是意味著你們打算真的去測試一下那根輸卵管？”

云集看著沈群說：“不幸的是，目前這僅僅意味著我有可能可以。”

“真遺憾！”高天祿抗議道，“好吧，如果你需要志愿者來測試它，我隨時有空。”

沈群大笑起來，先看了看警官，又看了看云集。

“我怎么有種感覺，覺得你們兩個在給我下套呢？”

“嘿！我只是想做個好朋友而已。”高天祿舉起雙手強調自己的無辜。

“哦，是嗎？”沈群回答著，用胳膊摟住云集，“那么，親愛的朋友，讓我告訴你，在測試那根輸卵管這件事上，云集和我完全可以自己搞定。”

“為此干杯。”高天祿舉起他的酒杯說道。

“我也干杯。”云集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