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彩窗,照射入教堂內。
“仁慈的女神啊,在圣光的照耀下,請您見證這一切吧。”
身為公證人的牧師穿著白袍,誠懇地祈禱著。
“琳娜小姐,無論塞謬爾先生貧困或者富有,健康或者疾病,直至死亡,你是否愿意欠下...唔嗯,九十白夜幣?”
“我愿意。”
“塞謬爾先生,無論琳娜小姐貧困或者富有,健康或者疾病,直至死亡,你是否愿意接受琳娜小姐以終身時間來無期償還九十白夜幣?”
萊兒轉頭看向塞謬爾,在她無比炙熱地目光的注視下...
“我不愿意。”
塞謬爾拒絕了。
“為什么?我親愛的小月亮,是你不答應我嗎?”
牧師開口問道:“為什么?先生,請說明你的理由。”
塞謬爾平靜地回答道:“理由有三點。
第一點,她喝多了,現在神志不太清醒。
第二點,我是被她硬生生綁到這里來的。
第三點,我—不—信—神—。”
他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那么莫名的珂鏘有力。
身為公證人的牧師陷入了沉默。
“哦,不!我現在很清醒,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嗎?親愛的小月亮,我原本想離你更加近一些,沒想到你...”
“你怎么能走了呢!你不要欠條了嗎?”她看著塞謬爾離開的背影,“別走啊!”
就連九十白夜幣這個數目都是塞謬爾隨口報的數目。
“不打了,不打了。”塞謬爾揮了揮手。
“哦,不,我答應你還不行嗎?我知道,我知道...”
伴隨著萊兒的呼喊聲,塞謬爾無動于衷,繼續向前走。
“你不要走,我知道你想去的那個地方在哪兒!”
塞謬爾停下了腳步。
“在哪?”
“西勞路四號,記得報我名字。”
“謝謝。”
留下一句話后,塞謬爾便在原地消失地無影無蹤。
只留下萊兒和一臉茫然的牧師。
萊兒驚訝道:“哎?不是,你怎么真的走了!”
過了幾秒鐘后,剛才還一臉醉醺醺模樣的萊兒,她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壓低嘴角,抑制住眼中喜悅。
她一邊在心中反復默念著一句話,一邊握緊口袋中銀色的石頭,那銀色石頭的表面已經出現了一道道裂痕。
'神啊,請告訴我。為何我的能力對他沒有絲毫的作用呢?'
...
...
“西勞路四號。”
塞謬爾見著面前的建筑,門牌上寫著一行字——西勞路四號,西尼事務所。
蘭登事務所的櫥窗被黑紗遮掩住,房門緊緊關閉,房前也只擺放了幾個空花盆,這與附近的店鋪有些格格不入。
但愿萊兒說的是真的吧。
抱著試試的心態,塞謬爾推開了西尼事務所的大門。
鐺鐺!鐺鐺!
伴著著一陣輕快的風鈴聲響起,他掀起了面前暗色的門簾。
室內的燈光有些昏暗,目光所及,是一個疑似信徒打扮的中年女人。
她戴著銀色面紗,正坐在柜臺前,雙手合十,嘴里還念叨著,向著正前方一個疑似女神模樣的雕像祈禱著。
雕像的正中央站著一位“女神”,手中分別拿著一個天平與一把劍,一對天使翅膀從背部張開。
能看得出來,她是一個非常虔誠的信徒。即使事務所來了客人,她也沒有察覺到,依然沉浸入祈禱的詩歌之中,堅信著,總有一天,她所信仰的女神會帶給她好運。
塞謬爾說:“請問這里是西尼事務所嗎?”
“啊?你是什么時候來的?”信徒暫時停止了祈禱,仿佛如同大夢初醒般,磕磕巴巴地回答道:“沒,沒錯,先生,這,這里是西尼事務所。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幫助嗎?”
“萊兒...”
這個名字剛說出口,信徒就打斷了塞謬爾的話。
“啊啦,親愛的先生,我窺探到幸運女神的天平正在向你這邊傾斜,先生,你愿意傾聽與等待我向幸運女神的祈禱嗎?只需要你的一滴血,祈禱一次只要十五白夜幣,掌管幸運的女神便會光臨...”
塞謬爾打斷道:“這...還是算了吧。”
“哦,不,先生,幸運女神可不會輕易地將天平傾斜...”
“我不信神。”
“啊?”信徒愣了一下。
不過,根據良好的職業素養,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啊,真是少見啊,不過,這沒有關系,沒有關系,善良的幸運女神不會因此而生氣的,先生啊,如你現在回頭,信奉我們敬愛的女神,不僅女神會...”
“收購魘核嗎?”塞謬爾措不及防地說到。
“唉?收購魘核?”
信徒起初愣了一下,隨即又立即反應了過來。“哎呀,先生,我們這兒是不做魘核交易,那可是違法的。”
信徒微微頷首,話鋒一轉,壓低嗓音道:“到底是哪個小混蛋給你告訴你的?”
“琳娜。”
“誰?琳娜?琳娜是...”信徒一邊說著,一邊試圖嘗試回憶著起來。
塞謬爾說:“萊兒。”
“啊,萊兒啊,這好說。”信徒恍然大悟地說道,“先生,先生!請稍等一下。”
信徒轉頭,朝著某個房間大聲喊到:“娜娜,幫我看會兒店!就半個小時,我要去辦點事情!”
房間內傳出一道聲音,回應道:”好的,我知道了。”
“好了,先生。請跟我走,現在我們可以處理正事了。”
信徒帶領著塞謬爾,走近壁爐旁的小門,拿出鑰匙。不出一會兒,門就開了。
門內漆黑一片,幾乎看不清什么東西,信徒摸索著,就門外的亮光,點燃了一盞煤油燈。
就著煤油燈昏暗的燈光,他們又穿過了一扇門,進入了一個新的房間。
途中,信徒突然開口:“哦,先生,你了解過血運教會嗎?雖然相較于大眾化的天神教會,血運教會有些小眾...”
想著也不是什么隱私問題,塞謬爾說:“不太了解。”
信徒不知怎么得突然停下腳步,用著意味深長的目光,轉頭看向身后的塞謬爾。她似乎正在思考著什么。
“......”
“......”
有的時候最怕空氣太安靜,尤其是猜測不到眼前人所思所想的時候。
二人對視一會兒。見信徒這么杵在原地不帶路,也不是個辦法,塞謬爾打破了寂靜:“據我所知,血運教會的成立時間應該不超過六百年吧?”
這句話如同石子重重地墜入湖水中,信徒的積極性被激發了起來。她一邊自顧自地說著,一邊向前走去。
“不,不,先生,實不相瞞,據我所知,其實血運教會在之前并不被稱之為血運教會,而是被稱之為莫羅教會,后來因為某些不可抗拒的歷史原因,改名為了血運教會,但無論之前,還是現在,我們信仰的對象,仍然是我們敬愛的幸運女神,莫羅。”
'莫羅教會...?'
這是一個塞謬爾從未聽聞過的名稱。
“先前,莫羅教會的發源地是塔克維,塔克維可離這兒遠的很,六百年前的交通自然是不如現在的交通發達,所以莫羅教會在當時的布列松,也就是迪拉姆,知曉莫羅教會的人少之又少,再加上洛納德蘭事件的爆發,導致迪拉姆滅國,在戰爭期間,人民連溫飽都難,又談何而來的傳播教義呢?”
他在心中腹誹:'...原來是新興起來的小教會。'
“而且當時的主流信仰是尼波絲神教。就是那個掌管世間法則的尼波絲,雖然現在已經不如以前的,但那也是阿道爾的國教啊。”
信徒見塞謬爾無動于衷,似乎對這個話題并不太感興趣,便主動換了個話題。
說話間,信徒也在自認為悄無聲息中放慢了手中的速度。
“對了,先生,你覺得萊兒這個人怎么樣?性格是不是很悶沉?就像是生長于高嶺上,但卻格外尊貴的花朵般。”
“悶沉...?”塞謬爾有些不解地重復道。
悶沉,這個詞似乎并不與他之前見到的那個喝得爛醉如泥的萊兒沾一點邊。
但一想到不久前,與萊兒所發生的一系列令人感到糟糕和荒謬的事情...
塞謬爾嘴角微微抽動。
“對啊,你難道不覺得她的性格很悶沉嗎?雖然我和她只見過幾次面,但我依然能感受到她那種由內而外的高冷氣質,有一種大小姐的感覺,我看人一直很準的。”
塞謬爾發自內心的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不覺得。”
信徒捂住額頭,她說:“啊,讓我想想,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五天前,是經過血運教會的十三位主教之一的凱恩教主介紹所認識的,凱恩教主人很好的,而且他還是布列松長老院中的一位,他經常會我們這些教徒帶好多的食物和禮物。
而且血運教會可不會像天神教會和尼波絲教會那般等級森嚴。血運教會只有三個等級,分別是教主、主教、信徒,血運教會的十三位主教幾乎每一位都深受信徒們的愛戴。而且十三位主教每一位每三年進行一次換屆選舉,凡事入教一年的信徒都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的,而且教會內部每個星期都會組織集體活動...”
在做好前面的鋪墊后,信徒吐露出了真實目的:“先生,你不打算加入血運教會,信奉能為我們帶來無數好運的幸運女神嗎?”
“不了,謝謝你的好意。”
“好吧...愿血運女神保佑你。”信徒沒有多說什么,她在空中比劃了一道圖案。
終于,在穿過一條地下通道后,信徒打開了此行的最后一扇門。
...
信徒推開門。塞謬爾看到,門后是一個類似于地下釀酒室的地方。
空氣中彌漫著酒香,比起剛剛的通道,這里的燈光還算明亮些,最起碼能看得清四周,大大小小的酒桶有序地擺放在房間的各個地方。
通過房間的大小和個人體感的呼吸流暢程度,可以大致判斷出,通往此處的通道不單只有這么一個,應該還另有什么其他方式可以離開這里。
信徒呼喊著:“老克?老克!在嗎?有客人來了。”
“老姐!我在。”
一道聲音從某個酒桶后面傳來。不一會兒,一個身影從酒桶后面竄出,一路小跑著來到信徒和塞謬爾面前。
那是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身穿經典款式的襯衫和長褲,只不過這身衣服都有些掉色,看起來穿了很久,有些炸毛的頭發梳在后方,扎起一個頗有藝術感的低馬尾造型,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頹廢。
信徒說:“老克,這位先生是萊兒介紹過來的,流程照舊就行。”
被稱呼為老克的男人看了眼塞謬爾,他沒有多問什么,隨后便指向身后的某個酒桶后方。
“跟我來吧。”
大約一分鐘后,他們面對面著圍著一個桌子坐下。
塞謬爾拿出手提箱里的白盒子,如同大廚上菜般,揭開那道菜的真面目,將盒子內的魘核暴露于空氣之中。
老克不斷地從白盒子中,拿起一顆顆魘核,使用儀器開始檢測起來。他也是見過些世面的人,自始至終保持地很鎮定。
檢測魘核的儀器整體外形同手槍十分地相似,該儀器前端呈現分叉,外形同常見的手工鋸般,成“U”形,只是缺少了中間的鋸條,呈鏤空狀態,但“U”形兩端有著專門固定魘核的機關,儀器中間側面安裝著一個機械顯示器,類似于轉盤,負責顯示魘核的界律等級。
沒過多久,伴隨著最后一顆魘核碰撞時,發出的清脆響聲。老克放下了儀器。
“這些魘核,共有六十五顆魘核,其中第六級魘核有四顆,第五級魘核有三顆,其余剩下的都為第七級魘核,總共價值二千七十五白夜幣。這個價格可以接受嗎?交易一旦達成,就禁止退還了,否則后果自負。”
老克繼續囑咐著:“雖然你是通過萊兒介紹來的這兒,我也放心些,為了不多勞煩你我,但還是要務必請你謹慎些。”
“可以。”
“好的,稍等。我這就去拿現金。”
...
...
哐嗚—!哐嗚—!
即使是蒸汽機車的單人包間內,也能夠聽到若隱若現地蒸汽機運作聲。
“滋啦—!咔!”